“小冷!”
追命忽然一聲嗬斥,製止了冷血拔劍的動作,“小冷,事關重大,我們得立刻回去稟報師父。”
“追命?”冷血沒想到他這樣說,神色愈發冷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現在不抓他就等於是放虎歸山,這樣會害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夠了!”
追命向來陽光燦爛的臉上隻剩下了陰沉的怒火,“你以為今天能在這裏帶走顧惜朝嗎?六扇門拿人是要靠證據的,不是僅憑他一句話就可以妄下結論!冷血,今天你要還當我是三師兄的話,就跟我乖乖地回去!”
誰都知道,六扇門的三捕頭追命,向來是以活潑燦爛的笑容出名的。就連其他師兄弟們,又何時見過他真正發怒時的樣子?冷血當然也不例外,追命一通嚴厲的話語,讓他忽然醒悟到眼前的人是他的師兄,跟他一樣的天下名捕,而不是那個捧著糖葫蘆笑得沒心沒肺的人。
冷血鬆開了手,即使他有萬般的不情願。
他不想失去這個三師兄。
追命在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
“惜朝,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月光如水,均勻地灑在小院中。
顧惜朝就坐在月下的石桌前彈琴。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
相信我?嘴角溢出苦笑。
你就這麼相信我?
肩上忽然多出件外套,顧惜朝回神,整個人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在想什麼?”
“在想大當家的好演技啊。”聲音裏有明顯的調侃笑意。
身後的人一僵,抱怨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你就不能真心誇我兩句嗎?你可知道白日裏我有多辛苦,還要拚命做出對你痛恨欲絕,失望至極的樣子,我......我怎麼舍得嘛!”
顧惜朝聽著他話裏耍賴撒嬌的意味,耳根不免發熱,伸手要去推他,“怎麼不舍得?大當家當年對我痛恨欲絕的時候還少麼?哪次見麵不是咬牙切齒的,也沒見你有什麼舍不得的。”
“那不一樣嘛!當年是你不懂我的苦心,還要殺我,我當然恨了。可是現在——”
“現在不是嗎?大當家莫要忘了,我現在是相爺布在你身邊的棋子,更能牽製住六扇門的一舉一動,大當家就不恨嗎?”
“別把自己說成棋子,我不願聽。”戚少商皺眉,收緊手臂圈住懷裏愈發消瘦的人,“你應該是鷹,胸懷大誌,翱翔長空的鷹。我雖然不清楚你的計劃,但我知道你不會害我的,而且——”
他忽然笑了,低頭用唇摩挲著他小巧的耳垂,“你若是真的甘心隻做蔡京的一顆棋子的話,就不是顧惜朝了。”
“哼!什麼都瞞不過你!”顧惜朝臉上紅霞一片,不服氣地嘟囔著。
聽著自己枕著的胸腔裏傳出悶悶地笑聲,顧惜朝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的孩子氣,懶得理他,隻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整個人窩進他懷裏。
“今天,我傷了追命。”
“恩?”戚少商低頭,就聽見顧惜朝悶悶地聲音,“追命大概對我失望了......”
心疼他語氣裏的失落,戚少商將他摟得更緊,“不會不會,追命雖然性子莽撞了些,但還不笨,你忘了他臨走時說的話了嗎?他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你好歹也要對他有點信心才是啊?”
“噗!”的一聲,顧惜朝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叫‘好歹對他有點信心’?大當家損人果然不帶髒字的。”
滿意地見他舒展了眉頭,戚少商斂了戲謔,正色問道,“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不是“我們該怎麼做”,而是“你想怎麼做”。
完全的信任依賴讓顧惜朝心中一熱,爽快地回答,“六扇門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了蔡京和我身上,諸葛小花和蔡京鬥了這麼多年,他不會任由蔡京做大而不管的。不管他采取什麼措施,都必然逼得蔡京要加快步伐,一旦有漏洞,諸葛小花一定不會放過他。”
“蔡京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就肯定做好了對付六扇門的準備,怕隻怕雙方會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戚少商歎道,猛然想起了什麼,低頭問道,“你不怕有別人趁虛而入,坐收漁人之利?”
“這個問題,就是你戚大俠要解決的了。”顧惜朝抬頭,明亮的眼神滿是戲謔的算計,“大當家,能不能幫惜朝一個忙?”
“什麼忙?”戚少商被他的笑容電到,有些愣愣的問。
顧惜朝也不說話,仍是噙著那抹子笑,手輕輕一揮,灑出一蓬青煙。
戚少商失去意識之前,依稀聽到顧惜朝低沉的聲音。
“大當家,我不想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