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懦弱的悲傷(1 / 2)

引子:

溪水和清澈的河水潺潺地流淌著,不寬的河麵反射著銀白的光,光影蕩漾著,如同一塊泛著波紋的鏡麵。可此時,溪水河中卻飄著些許暗紅色。

一個身影坐在河岸上,一身黑灰的衣服已經破爛,上麵還有著許多的血跡。他將有些瘦削的右手伸入河水,浸泡了一下,再將河水澆到自己身上清洗著血漬。一張黑灰的臉映在河中,又髒又亂的頭發上混著泥汙和血塊,灰暗的眼神中隱隱透著慌亂和恐懼。他快速地將自己身上洗了洗,再擦了擦臉,臉上的汙漬被抹去後,留下一張不算特別好看但又還算俊俏的蒼白的臉,他拿起身旁破了個缺口的碗,打了碗水喝了兩口,又重新打了一碗端著離去。

正文:

山坡上一個廢棄的茅草屋裏,阿佑將碗放在趴在地上的可可麵前,順了順它髒亂的毛發,可可使勁地往碗裏舔水,像是想要一口氣將水喝光。

“可可慢點兒,喝太多會難受的。”阿佑用有些沙啞的聲音柔聲說著。

這裏是個已經廢棄不知多久的茅草屋,屋子裏麵連根板凳都沒有,到處是破敗的景象。大洞小洞的到是挺多,他隨站個地方都能看到外麵的天空。

他們昨天晚上逃到了這裏,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前天晚上,是個讓人回想起來就感到顫栗的夜晚。那些異族人殺光了村裏的人,闖到阿佑的家裏,殺了他的父母和妹妹,而他則是可可從異族人刀下救出來的,可可的後腿上有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不時向外滲著鮮血,他的身上也都是血跡,有的結成了枷,使毛發扭成了一股股暗紅色,可可原本高大的身材,此時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阿佑不會醫術,也沒有藥,隻是將它的傷口用破布包著。那駭人的傷口讓人看到就覺得一陣心悸。可可微閉著眼,生命氣息很微弱,若不是剛剛它使勁舔水的樣子,他都以為它快不行了。逃了一天一夜,他們忍著饑餓和疲憊,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們的家在漠村,是與異族人相鄰的村落,隻是誰也沒想到,那個多少年來都相安無事的地方,卻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修羅場。此時的他們也已經到了幾百裏外奇村的一個小山坡上,休息了一下的他們都因為饑餓而精神開始渙散。

早上的奇村生活氣息非常濃厚,幾乎每家的房頂上都升起了炊煙,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味,並不嗆人,而在饑餓中的他們的嗅覺好像比平常靈敏了幾十倍。這些淡淡的煙霧裏麵好像包裹著一種香味,應該是包子的味道,這味道讓他們的精神活躍了起來,但卻感覺更餓了,可可掙紮著想站起來,但它的傷勢太重,失血過多,精神狀態本就不好的它又躺了下去,瞳孔渙散,幾近昏迷。

阿佑看他這樣子,趕緊扶了扶它的腦袋道:“可可別動,傷口會裂開的,我去找找有沒有吃的,你在這兒等我。”說著,有些搖晃的站起身,剛邁出一步,他又回來撫了撫可可:“別睡,千萬不能睡,知道嗎?我很快回來。”然後才向著坡下走去。

在進村的路上,阿佑原本就顯得絕望的眼眸更加黯淡了幾分。想起可可奄奄一息的樣子和它身上那道幾近斷骨的傷口,阿佑的心髒便隱隱作痛。說到底,可可身上的傷都是他害的吧。如果不是他那麼膽小懦弱,不敢上前同要置他們於死地的異族人戰鬥,可可也不會受傷。或者,如果不是保護他,而是像他那樣隻顧自己跑,丟下爸爸媽媽、丟下妹妹、丟下身邊的一切……它又怎麼可能讓人傷到?可可有著風一般的速度,高大威猛的身材,一身黑白的毛發讓它看起來像個久經沙場的將軍,這一路上的危險都是被可可化解的,而他卻隻顧著跑,縱然不跑,也隻是兩腿發軟,看著可可戰鬥。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懦弱,又怎麼會得到這樣的下場?……

內心的自責讓他壓抑得喘不過氣來,隻是不容他多想,他已經進村了,進村的這條路還算寬,看起來像一條小街道的樣子,道路兩旁都是房屋。現在村裏人們都在家裏忙著自己的事,很少有人出來走動。所以即便是他這一身血汙的泥人從家門口經過,也沒人注意到。

他正想著在這個村裏可不可以找到什麼吃的,突然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濃鬱的香味。用眼睛搜尋了下,在離他二十米處的一家小店門口,擺著一個蒸籠。蒸籠開著,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包子呆在裏麵,香味飄散,侵蝕著饑餓之人的心靈,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蒸籠麵前,下麵的小火為已熟了的包子保著溫。爐子裏傳出的溫度讓人說不出的舒服,但很快他的心又涼下來。人家擺在這裏肯定是拿來賣的,他連身上這單薄的衣服都是破損的,哪來錢買包子?生長在漠村還算富裕家庭的他,頭一次覺得,外麵的東西離自己那麼遙遠,即便隻是個很便宜的包子,他也沒有能力去立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