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輕笑一聲,道:“你心裏其實從未懷疑過我我天子的細作吧?從第一次見到我,再到那青樓選秀,你心裏其實一直都在懷疑我是來營救沈鏡的人,不是嗎?”
即使是尋常大臣,在沈國境內碰見過的女子又在衛國出現,這種不尋常時刻,心裏早就會對我起疑了,更何況是陸子雨。
陸子雨麵上一下子沉靜下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輕歎道:“原來你早就猜到我的心思了,那你為何不早早揭穿我?”
“因為我信你。”
即使陸子雨心中懷疑我,但他所說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他從來沒有欺騙過我,就衝這一點,他就足以讓我信任,也足以讓我放心地同他做盟友。再者,若他真的是忠於天子,早該再青樓見到我的時候,就將我作為嫌犯逮捕起來了,怎麼可能任我一步步靠近天子。
他道:“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但我也不希望你再去冒險,我想要送你走,但如今看來,你是不可能會離開危城的了。”
他終究還是問道:“你要我如何幫你?”
“你府中可有花鹿茸?”
陸子雨搖搖頭,道:“我府上並沒有這味藥材。不過,我知道這些藥材都被誰給買走了。你可記得你我第一次遇見,同我一起的那個人?”
“記得。你是說是他將藥材全部買走了?”
陸子雨點頭,“不錯,是他。提議用情蠱來製住沈鏡的人也是他,他製作了情蠱,並將此蠱獻給天子,他自然也知曉解藥,知道這花鹿茸的重要性。他之所以將這些藥材全部買走,不過是為了試探營救沈鏡之人是否到來,你們一去藥鋪詢問時,你們便已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所以,此刻天子應該已經知道你們的到來,怕是已經開始有所警戒。不過,今早你出去之時,我已經派人送信給了司馬瀲,你放心,你的人應該是安全的。”
聽了他的話,我心裏舒了一口氣,沈嫻她們沒事就好。
“眼下,你應該擔心自己才是。”陸子雨對我說道。
“無妨,隻要我在你這裏,天子自然不敢動我分毫,你不是一早就算好了嗎?”
他笑得明明朗朗,道:“你倒是能將我的心思猜得通透。”轉瞬,他的神采又暗了一暗,應該是想起了那些不堪的事情。
“那獻蠱之人是何來曆?”
“我還以為你知道他的背景呢。他本是天子帳下的一名將軍,平生多勝戰,唯一一次戰敗,便是敗給了十八歲的沈鏡。他身上那一道幾乎奪命的傷疤,便是拜沈鏡所賜。從未戰敗,但一敗便敗得一派塗地,所有的光榮一瞬間被抹殺,他自然會對沈鏡懷恨在心。自那之後,他便銷聲匿跡,再出來時,不過就是一年前,他勸說天子攻打沈國,說是有了對付沈鏡的辦法。這幾年間,他都在研究怎麼對付沈鏡。”
原來如此,那人先前與沈鏡有過過節,才會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這花鹿茸被他全部收購,派出去的人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花鹿茸,製作出解藥,在期限到來前將解藥給沈鏡服下。
“那依你之見,我們從他那裏竊取花鹿茸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為零。我很了解他,他是個做事極其心狠手辣的人,為了斷絕沈鏡的後路,他在收購藥材的當天便將所有的花鹿茸都付之一炬。所以,即使你將他家翻遍,也絕不會找到半根花鹿茸。”
陸子雨的花一出,我的心便就涼了,但仍是強自鎮定問道:“那天子那處可會留存著些?”
陸子雨道:“那人絕對不會讓危城剩下一星半點的花鹿茸的。”
我感覺到此刻我的臉冰涼得可怕,這麼說,這一味花鹿茸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湊到的了。我扶著椅手坐下,腦中恍恍惚惚。
見我失神,陸子雨又道:“雖然我拿著地牢的鑰匙,但若我們進去了,絕無可能再有機會出來。你若想著先將人救出,屆時打草驚蛇,別說救出沈鏡,你們怕也是得葬身於此。”
如此一來,先將沈鏡救出的想法也不能實施了。
夜裏,思索難眠,窗外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不知道那壁虎對沈鏡的傷勢可起到延緩作用,若是起了延緩的作用,應該可以等到尋花鹿茸的人歸來。但是,如果壁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沈鏡怕是難以熬過後天了。
實在是難以入眠,我起身從櫃中找出一粒香丸加入爐中,想著這香丸中加入了助眠的草藥,應該可以對失眠起到一定作用。
那香丸不過指甲蓋大小,丸體中隱隱約約可見未揉融的草藥,我將它放入爐中,正準備將爐蓋合上,腦海中突然閃過靈光,心裏一歡喜,那爐蓋“啪啦”一聲砸落在地上。
這個辦法一定可行,沈鏡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