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道:“姑娘先在冊子上登記信息,一會兒自然會輪到姑娘進去。”
透過窗格上那些紫色的窗格,朦朦朧朧見著裏頭的姑娘站著,似乎在回答什麼問題,她麵前一張置滿珍果的案幾,兩側二人端坐,中間那人斜躺著,不時地用筆在手中紙上勾勾畫畫。
姑娘們站著,麵上都是一派歡欣雀躍,生怕自己的相貌不合意。
“金鏡姑娘,請進。”屋內有人喚我進去。
我推門而入,先款款地行了個禮。
“金鏡見過三位大人。”與此同時,有人輕“咦”了一聲。
發出這聲音的並非別人,正式坐在中間的那一人。鑒於禮數,我並沒有抬眼看他。他赤足走到我麵前,微微俯身,低頭看我。
他一雙赤足細幼潔白,肌理勻稱,出乎意料地好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好看的男人的腳。
“想不到竟在這裏遇到姑娘,實在是令人驚訝。”他又補充道,“原來,你叫金鏡呀。”
我抬眼,果然見麵前的少年明朗地笑著。
“子雨,先過來。”案前較為年長的男子提醒他道。
他這方才回去坐著,走之前還不忘告訴我:“我叫陸子雨,子夜的子,雨水的雨。”話畢,十分輕佻地對我挑了挑眉眼。
此刻我才看清另外二人的模樣,都是兩位較為年長的老者,神情較之於那少年,不知嚴肅了多少倍。
“金姑娘可有什麼才藝?”其中一人問道。
之前看告示時其中並沒有提到需要才藝一事,所以我事先也沒有準備。想起近幾年閑來無事,學吹了簫,便道:“小女不才,唯學了簫和書,技藝淺陋得很。”
“長得好看就夠了,還需要什麼才藝呀……”那少年小聲嘀咕。
他們又問了些尋常問題,沒什麼特別的。隻是讓我留下了地址,以方便通知結果。由於司馬府實在太過惹眼,怕招來不必要的嫌疑,於是我就寫了司馬府旁的客棧的名字。
等結果出來的這兩日裏,承苑果然沒再有什麼進展。這衛國中,屬危城的牢獄設施做得最好,若他們想藏一個什麼人,恐怕我們要找也是很難的。
客棧的窗戶大開,我伏在窗口,想起很久以前,沈鏡還是沈流景的時候,我同他也一同住過客棧,那時的月光也是這麼亮堂,他就睡在另一張鋪著月光的床上。半夜時,傷口有些難受,我醒了過來,我扭過頭去看他的時候,他長長的烏發潑墨般散著,妖豔柔和的麵容對著我,呼吸清淺。那時候,我在想,其實想想,沈流景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以後若是哪個女子嫁給了他,一定會很幸福。想不到,機緣巧合,我嫁給了他,並喜歡上了他,當真是世事無常。隻不過,此番沈鏡身在何處,有沒有受傷,一切我都不得而知。我隻能等,等天子那邊的消息。倘若這個法子不行的話,還得另外想一個法子才是。
沈鏡他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我要在乎,因為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他是我的心上人。
不過,那陸子雨究竟是什麼身份,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第二日,我還未醒來,便有人敲了我房門。我以為是小二,便道:“你且將水放在門口,我一會兒再自己拿。”
豈料那門卻不依不饒地敲著,著實煩人,問了也不說話。我也未整理,便前去開門。
門一打開,露出笑意盈盈的一張少年臉。
陸子雨抱著胸,見了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自顧自地走進來,邊道:“想不到你剛睡醒的模樣也這麼清純可人,這就證明我的眼光沒有錯。”
這小子也未免太無禮。我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賣了個關子,賣萌道:“你猜一猜嘛。”
“可是來通知我選秀的結果的?”
“這麼快就猜中了,好沒意思。你應該假裝多回答幾個答案才是,你這樣子,我好不高興。”
明明就很好猜呀,我心裏有些鬱悶。
“金鏡姑娘,東街新開了一家包子鋪,你陪我去吃吃,如何?”他托腮一臉期待地看我,又補充道:“你若陪我去吃了,我便將結果告訴你。”
“若是通過了初次選秀,必定有人來通知。反之,則沒有。你來了,就說明我已經通過了。這包子還是陸大人自己去吃吧。”
他挑眉道:“姑娘可說錯了。我識得姑娘,若是姑娘沒通過的話,我身為相識,總是要過來細心安慰一番。你怎知你不是沒通過,而我此番來乃是為了安慰你而請你吃包子的呢?”
他一番話說得拗口,無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