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聲“溫流”隻喚了半個字,棺材板已將所有黑暗隔開。我全身力氣刹那間被抽走,渾身像被螞蟻蝕骨,痛不欲生,與之而來的是慢慢失去的意識。
難不成我要死在這古墓之中……
我好像長智齒了,牙床疼得好厲害。不對,不止是牙床,整個頭部的骨頭都有些疼,像是要長肉。口腔裏也十分苦澀,鼻腔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怪味,有點像藥又有點像陳年沼澤的氣味。
“娘親娘親,姐姐要醒了。”有個娃娃在耳邊大喊大叫。
我緩緩睜開眼,屋裏昏暗一片,隻點著一盞油燈,那娃娃就趴在我床頭,瞪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
見我睜眼,他伸出手指欲戳戳我的臉,誰知被身後進門的婦人一身嗬斥嚇退。
“說了多少次不許碰臉,你今夜是不是不想吃飯了!”
那婦人快步走上前來,將他隔開,他隻得悻悻立在一旁。那婦人皮膚生得白淨,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一雙眉眼依稀可見當年風華。
“這裏……是哪裏?”
看來,我又穿越回到了古代。
“江湖人都管我爹爹叫毒聖!”那娃娃搶口答道,雖然答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那婦人接著道:“這裏是西域的萬家堡,很安全,你安心養傷。”
毒聖,西域?原來又是萬無良救了我。先前中了穎光的毒,便是萬無良幫我解的。那婦人走後,小娃娃霹靂啪啦說了一大堆,大約是有個好看的哥哥將我送來此處治病,據他描述的行狀,我當時上半身骨頭幾乎盡裂,尤其是頭骨,且氣息十分微弱,是他用藥給我續命我才能熬到西域。
“你可認識那哥哥?”
“自然認得,娘親說他是爹爹的徒弟。”
萬無良的徒弟,那便是沈鏡了。
“他臉上可戴著一張紅狐麵具?”
“啊?紅狐麵具長什麼樣子,那哥哥臉上可沒有這些東西,啊,要真說有什麼東西,隻有灰塵咯。那天刮了大風沙,他頭臉上全是風沙。不過,他長得真真好看,我以後也要長這麼好看。”
回想那夜,我同沈流景跌下山穀,竟被沈鏡給救了。我當時落地就隻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肯定傷得極重。不過,我回到現代好幾天,不知這裏的時間過了多久?
“距離那哥哥將我送來這裏已過了多久了?”
小娃娃掰著指頭給我算,“呐,已經過去四個月零三天了,哇,姐姐你真能睡。不過,現在好了,你醒啦,春天的時候就可以陪我去放風箏了,話說我就放過那麼一次風箏,也不曉得那個風箏扔哪裏去了,我定要讓爹爹再給我紮一個。”
當時第一次穿越,在車上不過睡了三小時,這裏便已過了兩年。而今,我在現代幾天,怎麼這裏才過了四個月呢。無論無何,古代的我沒死,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看著對麵梳妝台水鏡中的被白布裹得像樁木乃伊的我,心中惆悵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