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景呢，不是說我答應了你的條件就把他放了嗎？”
“我自然會放了他，不過不是現在。”他輕輕闔眼，精光收去，聲音仿佛十分困倦，“我會好吃好喝地養著他，保證不會讓他受半分傷害，你走吧。”
“沈鏡，做人最好講誠信。”
他瞬間睜眼，精光向我直射而來，那眸子裏的三分寒意讓人不寒而栗，忽而朱唇輕啟，像忽然乍開的三月桃花，緩緩笑著道：“本來我還想放了那小子，想不到天女姑娘竟如此擔心他，這讓我有些不開心了。”
“別忘了，即使我答應了你的條件，我還是可以反悔。”
他緩步走下來，走到我麵前。他本就高我差不多一個頭，居高臨下看著我，無形中仿佛多了許多壓迫感。他的手輕輕抬起，停在我的領口處，感覺到他手指溫度的我呼吸將近停止，大腦不知思考。
他輕輕撫摸我脖子上的玉，將我的神情盡收眼底，眼神多了些許微妙。
“就算你現在反悔，也沒什麼用了，我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過不可以反悔喲，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誠信。”
他這一番貌似輕薄的舉動讓我麵上不由得燒紅一片，我急忙推開他，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你最好說到做到。”我說完急急撩簾走了出去。
深藍的夜空上，綴著頗多星子，本該是良辰美景與人賞，此時的我心緒煩亂。我天女的身份，沈鏡並未向外界放出，一是這邊界正在戰亂，二是怕各國前來爭奪，待這南關之戰結束後，他定會昭告天下。現在沈營中人人備受鼓舞，這對無衣他們十分不利。我必須得在南關之戰結束前逃走才是。
又是天光破曉時分，帳外的馬蹄聲將我的夢踏碎，我歎了口氣，倚著床榻，一顆心又懸在半空。戰爭，自古就是成王敗寇，一將功成萬骨枯，方才還鮮活的人頃刻化作馬蹄下冰冷的屍體。但願無衣他今日依舊能毫發無損。
我正這麼想著，後頸一酸麻，不知道誰又摸進來給了我一個手刀。
醒來的時候，天色正朦朧地亮著，耳邊是老鼠在樓板上跑叫的聲音。
偏頭環顧房間，發現砍暈我的那個人，正倚著窗邊，好大一片樹影罩在她白皙如玉的麵上，不施粉黛更顯得她高貴清冷，優美的弧度從額頭沿到下頜，一身夜行衣裝束，頭發也隻用發繩簡單束著，明明是清雅素淨極了的模樣，卻仿佛枝頭上一朵清冷立著的玉蘭般令人難以移眼。
“鳳姑娘。”我輕聲喚道。
她收回出神望著窗外的眼睛，淡淡移過來看著我，目光不悲不喜，平靜如湖。她這個眼神，我看著著實有些害怕，雖說平日她並不愛笑，但眼神終究是透著柔和。
“你上次賣了一百兩銀子。”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究其那件事的原由，我確實模糊冤枉。平日裏我也沒得罪過她，不知她為何這般對我，如今將我從沈營裏劫出，她的目的我亦猜不透。
“我想知道原因，你那樣對我的原因。”
“我恨你，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