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風靜無聲,他緩緩斂了笑臉,一雙眸子深沉若潭,驀地冷笑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他上次如此大費周章地抓我,這次肯定不會輕易地放過我。他抓我的目的無非是認同“得天女者得天下”,一旦被抓到沈國軍營,宣布我是天女後,沈軍定會士氣大振,如此一來對連齊鐵定不利。但眼下我被點了穴,隻能叫喊並不能動,等同於待宰的羔羊。
我被士兵推搡著進去的時候,沈流景才悠悠轉醒。他看了看五花大綁的自己,又看了看同樣五花大綁的我,吃驚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我……你……怎麼……”
“對不起,連累你了,這裏是沈軍軍營,他們要抓的人是我,順帶著把你一起抓來了。”
他哭喪著臉,“憑什麼呀,長得帥是我的錯嗎,怎麼能因為覺得我長得不錯就把我抓來呢,這也太順便了吧,我不過就想倒杯茶,醒過來就到這個鬼地方了。”
“或許,沈鏡看上你了也不一定。”
我變著法地安慰他,雖然這種設想完全不可能成立。
“別鬧了。”他往後一靠,又緊張兮兮地問我,“不過,他們抓你來幹什麼呀,會不會抓錯了,你看你麵紗都沒揭下,說不定真認錯人了。”
沈流景從來不知道我的身份,說出此番話也在情理之中,想著既然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索性將我的身份坦白告訴他好了。
聽完我的事,沈流景倒顯得格外鎮定,半天沒說話,但一說話便是一副誠懇又揪心的語氣:“漪漪呀,身為連齊注定的天女,就有責任保護連齊,雖然我們現在身在敵營,但我發誓,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逃出去。我們生是連齊的人,死是連齊的鬼。”
這幾個月下來,我竟沒有發覺他是一個如此忠心愛國的美少年。看著他如此激動的小眼神,我的心中默默響起了國歌的節奏。
然而,事情並沒我們想象的那麼樂觀,不一會兒便進來兩個士兵,把正在思考如何逃跑的沈流景拉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喂,你們要拉我去哪裏?”
“你們做什麼?”
我掙紮著站起身來,想要追出去,卻被一個士兵推倒在地。吹起的帳簾外,是一身紫紅被五花大綁的沈流景離開的身影,他有些掙紮著回頭向我這邊看,眼神裏有太多說不清的東西,但我看懂了他的嘴型,他最後一次回頭,說的是“等我”兩個字。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一句話,在客棧時他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我願你坐以待斃,等著我去救你。”
這句話的分量,那時我並沒有感受到如此之深,而現在,他的一句“等我”卻想讓我流淚。
我呆坐在角落,好久沒動一次。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應該不會對沈流景做什麼。
“怎麼,心疼了?”
那個人掀帳而入,頎長的影子映在地上,與一貫的夜行衣不同,他著了身盔甲,腰間掛著劍,氣質冰冷,麵上還戴著一張繪著抽象的紅狐圖的麵具。這副裝束,應該是要出戰。
“你抓他去做什麼,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他半蹲下來,驀地捏住我下巴,輕笑著說:“想要救他,就答應我的條件,成為我沈國的天女,不然,對付那小子,我有的是辦法,我可以讓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那你殺了我吧。”
我直視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就像看到星空下,一匹狼幽深的眸子。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殺了你,我照樣可以把你的消息散布出去。我留著你,不過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來對付雲無衣罷了。”
“你以為他會因為我而妥協,沈鏡,你真天真,雲無衣他早就不記得我了。”
能隨意出入沈國軍營,出現在冊封大典,甚至隨意穿梭在連齊的帝都,除了沈鏡,怕是沒人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