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雨閣時,青蓮尚未回來。換過著裝之後,便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奪魁日做準備。帝都的秦樓楚館生意做得紅火,雖說鳳棲梧的姿色享譽帝都,但總有那麼些心癢的老鴇妄想培養出更傾城的花魁。如此便有了這所謂的奪魁日,三月一次,雖不見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但也添了個熱鬧。
奪魁日很快就到來。幽河上扯了將近半裏紅綾,映著月色,明明豔豔。河中擱了十多條小船,每條船上圍著半丈高的白紗,競選的姑娘們站在白紗裏,依次起舞,然後讓看客們選出舞姿最曼妙的一位,便是今晚的花魁。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比賽,確實很公正,船夫將船位劃亂,在這月色之下,便難以知曉誰是誰了。
一旁的青蓮盯著河麵,像個怨婦一樣歎了口氣。自從那日回來,她每日都歡喜得很,極少歎氣。於是我便問她原由。
她做了個小怨婦托腮狀,厭怏怏同我說道:“姑娘的這支舞跳了很久,就是為了今日。若是平時,姑娘對這些完全置之不理,她置之不理吧,花魁也是她。但今次,是為什麼變了心意呢?”又變了口氣,氣勢洶洶道:“她們這些庸脂俗粉,怎麼能跟我們家姑娘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
“鳳姑娘確實長得傾國傾城。”不知從哪裏冒出的沈流景,一把深藍色折扇搖得妖嬈,引起樓下一排姑娘的驚呼。
“沈公子也長得不錯。”青蓮極度不悅地挑挑眉,瞪著他。
他倆一相逢,多半又要開始吵架,雖然大聲嚷嚷的都是青蓮,沈流景每次隻是笑眼眯眯。果然,三言兩語,青蓮就借故口渴,氣呼呼地跑下樓去。
他今夜一身白綢衣,站在群芳之中,絲毫沒有遜色之意。我忍不住詢問道:“沈公子呀,你有沒有覺得你今夜過分英俊了些?”
聞言,他斜眼看我,反問道:“莫非你希望我今夜過分美麗?”繼而搖搖頭,假意扶額:“今夜的花魁還是女的好,要是出了個男花魁,我可不好跟我的小李李交代。”
聽到他話中的昵稱,我一顆瓜子卡在喉嚨,半天沒理上氣來。
在觀眾們一次又一次的催促聲中,奪魁大賽終於拉開了序幕。我因是第一次看這個,揣了許多瓜子,興致勃勃地坐在台階上看河上的舞蹈,沈流景去兜了半兜的花生,也坐在台階上嗑瓜子。
嚼著許多瓜子仁的我目正頭歪地問他:“鳳姑娘在哪條船上,你看出來了嗎?”
專心嗑瓜子的沈流景聞言向河麵認真打量了幾番,搖搖頭:“這姑娘們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身材也都纖細,看不出看不出。”
樂起,帷幕裏的姑娘們開始依次翩然起舞,看客們不時應聲喝彩。古代的舞姿確實更有講究,也更懂得撩人心弦,更何況還有這月色相和,就更顯得別一番的月影橫波,香風溢溢了。不過,姑娘們的舞姿大同小異,花哨豔麗居多,不知道鳳棲梧的舞姿是怎樣的。這個月見到她的時間確實是少,應該是在潛心舞蹈吧。
就在這個關頭,沈流景突然提議去放河燈,理由是他難得的心血來潮,一旦心血來潮就要付諸實踐。
正看入迷的我頭都沒轉一下,吧唧吧唧嚼著瓜子回道:“那你去吧,我在這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