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
久聞不如相見，鳳棲梧果然是帝都最驚豔的花魁，濃妝褪去也絲毫不減風華。
我說：“久聞姑娘大名，如今一見，果然美得不可方物。”
“我對姑娘亦是聽說許久，如今看來，也確有過人之處。”
我心下驀然一動，想起那個白衣無言的男子。許是我眼中神情過於流露，她已俯下身子打量我道：“原以為長羽喜歡的女子必是傾國之姿，花容月色，你倒是挺出乎我意料之外。他這大半年來，常常來這喝酒，身影孤寂得很。”
“你知道我是誰？”
“亦可知，亦可不知。從今往後，你便是這雲雨閣裏最普通的姑娘，你想叫個什麼名字？”
我想了想，輕聲回答：“就叫宋漪吧。”
我原本就叫宋漪的。
選擇跳下去，本來就想遠離爭端，保他平安。如今在這雲雨閣裏端茶送水，恰好是我最想要的平靜生活。
走出暗門，已是一個半月後。墜下崖時，恰好底部有棵樹給我做了個緩衝，摔得並沒有想象中的慘，隻是被碎石擦得血肉模糊，折了腿，損了腰。臉上是蝕骨散的後遺症，皮肉還未長好，傷疤甚是駭人，也防止有人將我認出，青蓮給我係上了一方紫色麵紗，係在發髻上，遮住了頭臉，便算得上掩人耳目。雲雨閣都道我是賣身葬父的苦命女子，奈何麵容極醜，無人願意買我，才被鳳棲梧收留在這雲雨閣中。這消息傳得快，還少不了青蓮整天四處八卦地宣傳的功勞。一傳十十傳百，帝都王孫公子對鳳棲梧又仰慕了幾分。
我合上門，遊廊上次第點了兩排八角的朱紗燈，月色正好，春風已微醺，美人們身著輕盈薄紗，在湖心亭的台子上婷婷嫋嫋地起舞，遊廊上一群看客目不轉睛地盯著，垂涎三尺。我垂了手，正欲走到樓上去，台階旁兩個嗑著瓜子的看客低低地嘮嗑開了，整日同青蓮待著，我一顆八卦的心更八卦了幾分，倚著欄杆假裝看台子上的歌舞。
“我說，你聽說了天女的事沒有？”
另一人疑惑道：“不是說太上老君召她回宮了嗎？不是已經仙去快兩月了？”
那日，我詐死時，手裏的遺書上隻寫了兩句話：“太上老君召吾歸，吾去矣，勿念。”莫非又出了什麼新版本不成？
問話那人“嘖”了一聲，八卦道：“我聽宮裏出來的人說呀，不是這樣的。那日，城中突發瘟疫，神虎破籠而出。有人說，它往山上跑去了，是去尋那瘟疫的解藥。五公子率領國師也去了那座山，後來果不其然過了幾日，瘟疫果然就祛除了。”
這個不著邊的編排我聽了之後，愣了許久，不知這將得出的是何結論。果然那人又感慨道：“天女果然是造福我連齊的，仙去之時，還不忘讓神虎去采解藥。”
我又愣了一愣，沒想到民間居然能把這件事傳得這麼玄乎。
“不過，那座山估計有仙人居住，五公子自山中回來後，閉門不出一月有餘，估計是得了仙人傳授，閉門參道。如此看來，我連齊有望矣。”那人又感慨了幾分，抿了口茶。
“也是也是，隻不過這天女去得早了些，不然我連齊定是世世國泰民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