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是一些碎石，紛紛往下墜。看著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我，他皺了眉，示意黑衣人停下，沉著聲音問我：“你在做什麼？”
“找死呀。”我一臉無辜地看他。
山風愈發地大，沉沉烏雲終於落了些雪。我的外衣早已給了墨長羽，眼下身上是一件好看卻不中用的紅紗衣。紅衣袂飄飄，發絲隨風飛舞，本該是一個唯美的畫麵，我卻頭疼得緊，這山風著實冷得很，我現在嘴唇一定紫得發黑。待會兒跳下去說不定會凍僵。
附近忽然傳來一聲虎嘯，黑衣人們麵色變了幾變，又複而逼近，卻被他攔下。
“他給你的，我也可以，隻要你想，所以，同我走吧。”他的聲音緩緩低低。
“我沒什麼想要的，多謝你了。”我淺笑，麵頰忽然一涼。
懸崖邊上的碎石又掉了些，臨死之前，我忽然有些傷感，其實我是很怕死的，原以為我離開就可以化解一切爭端，沒想到，還會有此刻。剛才來的便是無衣和小白吧，真好。
縱身跳下時，或許是因為臨近死亡，上天顧憐，眼睛所見皆像慢鏡頭播放。黑衣人俯在懸崖上，向下伸的手掌還抓著一方撕下的紅紗，複雜情緒縈在眼裏。細雪落入我的眼裏，涼了我紅熱的眼眶。身下白霧被我砸開，發絲拂過我的臉頰，急急地向上揚去。
我閉了眼，幾秒鍾後，便再也不省人事。
好疼……疼……
我渾身冒著虛汗，渾身疼得可怕，像是被好幾輛大貨車反複地碾壓，又像被人用赤紅的刀子一刀刀割著背上的肉。
掙紮著睜開眼，四周黑得可怕，我喘著氣，迷糊糊地想：這也許就是地獄吧，我一個穿越的人如此禍國殃民，應該上不了天堂的。
才剛想了一會兒，那股難忍的疼痛感又襲來，四肢百骸仿佛被生生扯裂開，浸入沸水之中，被挖出心髒的缺口，忍受著灼熱……
不知反複折騰了多久，口中滿是腥甜的鹹味，被麵早已被汗水濕透，連呼吸都扯著神經，四周黑暗如墨，我像即將燃盡的蠟燭，一閃一閃，最終歸於湮滅。
過了很久，有木櫃向兩邊開去，昏黃的燭光漫入。有人點燃了壁上的油燈，我微睜開眼來，已無力看來人是誰。這情景看來，我是沒死成了。
自門開之後，室內便有了一股冷香，若有若無的縈繞鼻尖。有人過來查看了一番，又走開去，是個姑娘對門口的人稟告：“毒性大約已散得差不多了，隻殘了小部分餘毒。隻不過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還滲著大量的血水。
”我沒聽到另一個人說話，光線已漸漸地少了，門口又被合上了。聽她的敘述，我竟是中毒了嗎？我連皺眉都困難得緊，掙紮了一會兒，便又在疼痛中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個夢，見著了無衣，他站在幽穀中，腳下是大片大片的蒲公英，風起，他低聲問我，你這一走，何時才能回來？大朵大朵的白花飛起，遮住我的眼，他衣袂紛飛，笑容繾綣的模樣，慢慢化成一片白霧。我正欲說話，光景又變了幾變，我躺在小白身上，正望著天上的雲發呆，涼涼的雨落下來，滴在臉頰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