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墨長羽將我護在懷裏，我的背抵上他胸前微凸的箭鏃，心中一驚。
“墨長羽，你……”
我話還未說完，他身體微傾，已是又中了一箭，這一箭正中他左胸，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但手上卻從未鬆懈，緊握著韁繩不放。我顫抖著伸出手去抱住他，所觸及的背後，是一支支箭，一……二……三……四……，整整七枝。
此刻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馬奔得這樣快，樹木參差掠過，身後的黑衣人卻緊追不舍。天灰暗得可怕，墨長羽咬著牙，漸漸地體力不支。我將韁繩替到自己手裏，瘋狂駕馬。這一刻，我沒有時間思考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隻知道如果不趕緊擺脫身後的殺手，墨長羽肯定會死。
終於，馬癱軟倒地，我將倒地的墨長羽扶起，才發現他已暈了過去。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我咬咬牙，將他藏於路旁茂密的灌木中。
殺手們勒住韁繩，冷冷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我。
“動手吧。”我衝他們冷笑。
最前邊的黑衣人亦一聲冷笑，持劍下馬來。他打量了四周，惡聲惡氣問道：“墨長羽呢？”
我麵不改色心不跳，用陳述事實的口吻告訴他：“他走了。”
話音剛落，忽覺一陣疾風從麵上刮過，黑衣人指著我的劍忽然落地，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已被一個迅疾的白色物體撲倒。我定睛一看，竟是小白。應該被關在天女閣後院的小白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且麻利地將那人抓得遍體鱗傷。黑衣人們見勢不妙，紛紛下馬，拔劍張弓準備對付小白。
小白見狀愣了愣，仰起頭嗷了一嗓子，聲動山河，森林裏忽然簌簌沙沙響了起來，像有無數猛獸奔跑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動物的低吼聲，不一會兒，從林中跳出十幾隻猛虎來，將那群黑衣人團團圍住，齜牙咧嘴的模樣連我都嚇了一大跳，更別提那群黑衣人了。
小白得意洋洋地看著我，我心中有了些欣慰，不枉我對它那麼好。軟著兩條腿將昏迷的墨長羽放到它背上，待我坐穩，小白快速向山下跑去。墨長羽傷勢極重，我們隻得先尋了一處破廟暫時歇歇腳。
天黑得很快，山間瘴氣漸起。火光映著墨長羽蒼白的臉，架上的破水罐慢慢開始沸騰，我將外衣撕成布條，用沸水消毒後備用。我握住其中一根箭，眼淚瞬間流了下來，這箭插得如此之深，墨長羽，我欠你的，什麼時候才能還清。心一狠，那箭攜著鮮血濺出，溫熱腥甜。用香灰止血的過程中，我忍不住哭出了聲，這七個窟窿汩汩地冒著血，我好怕他活不下去。
在門外放哨的小白見狀，過來低低偎著我。
將身上衣服解下時，手碰到了清月給我的那隻蠱蟲。清月說過，這蠱蟲可以救人一命，我急忙將它摘下，係在墨長羽脖子上，卻沒注意到，那水滴顏色已成深紫。
由於墨長羽靠在小白身上，小白也沒敢睡。夜深，我終於才有時間去思考這一整天所發生的事情。白天來路不明的殺手，擺明了是衝著我來的。我詐死這段時間，宮裏莫非又出了什麼變故。但眼下，墨長羽昏迷著，也無法知曉這一切。
夜半，墨長羽悠悠轉醒，看著不時幫他擦汗的我，虛弱地道了聲謝，便又暈了過去，胸前傷口又暈開一大片血漬。把剩下的布條再把傷口又纏了一遍，天光已隱隱破曉。我困乏至極，趴在小白身上打瞌睡，喉嚨卻翻湧起一股腥甜，攤開手掌一看，竟是一口汙血。
小白也愣了愣，十分擔憂地看著我。看著那汙血，我心中一沉，這血來得蹊蹺。還沒來得及思索，小白突然警覺地看向屋外，嗓子裏發出幾聲低吼。向窗外一看，原來山下林間火光點點，像是有人持著火把在搜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