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聽到這一番話,眼睛裏泛起了水霧:“老人家,您千萬不要這麼說,這一次的確是我們顧慮太多,沒有在發現問題的第一時間馬上采取行動,才導致了這麼多……”說著,張哥哽咽了一下,咬著自己的嘴唇,“才導致這麼多無辜的鄉親們,白白丟了性命。我,對不起他們啊!”
老人擺擺手:“誰的命不是命呢?你們最終還是進來了,說明你們並不是故意拖延,這已經夠了。生死有命,我老頭子不是不懂理的人。”
說完,他轉身依次拍了拍阿傑他們三個的肩膀:“傑仔,熊娃,光仔,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們這些人能夠撿回一條命,臨穀村不至於就這樣斷了根,全靠你們這些個小娃娃拚死拚活一趟一趟地救人。沒有人不怕死,我們當然也怕,但我們更怕的,是臨穀村從此絕了跡,斷了根啊。你們,還有外麵那些小娃娃,是臨穀村的種,也是臨穀村的希望,你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這樣我們就算死,也能合得上眼了。”
阿傑他們三個被老人這番話說得心酸不已,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抓著他哽咽著說:“村長爺爺,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所有鄉親們都安全地帶出去的,不會再有人死了,我發誓!”
老村長笑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摸摸他們的頭,卻發現他們現在已經比自己高出了一截,不禁感歎:“一轉眼,你們都已經長那麼大了,你們一群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娃圍著我要糖吃的場麵,想起來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唉,時間過得真快啊。”
“傑仔,熊娃,光仔,還有張警官,我老頭子拜托你們一件事情。出去之後,不用管我們這些大人,把全部精力用來看顧村裏那這個小娃娃就夠了。我們這些人,都活了大半輩子,再活下去也就那樣了,可是他們不一樣。他們的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隻要他們還在,臨穀村就還能一直延續下去!”
“不!我不要!我會保護好所有人,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死掉!”阿傑搖頭哭喊著。
此時,老村長慈祥的臉龐突然一變,板了起來。他雙手抓住阿傑一直在顫動的肩膀,混濁的眼睛炯炯地透出精光,原本已經開始佝僂的身體挺直得如同一杆長槍:“傑娃子,我知道你不甘心,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有些事情是我們無力改變的。記住,臨穀村的男人,沒一個是孬種。在這裏麵你可以哭,但是一出了這個門,你絕對不能再掉一滴眼淚。現在你才是我們臨穀村的支柱,不管多痛多難,都給我咬牙扛著!聽見沒有!”
阿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說不出話,隻能點了點頭。
可是老人並不滿意,眉頭皺了起來,厲聲喝問:“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阿傑的聲音很小。
老人還是不滿意,竟直接抬手打了阿傑一耳光,把聲音又抬高了幾分:“聽見了沒有!”
阿傑捂著臉,眼淚流得更凶了。這一次,他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吼道:“聽見了!聽見了!我聽見了!”
“很好。”老人突然笑了,那股淩厲的氣魄瞬間消散,身體一垮,又變成了之前那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頭子模樣,“阿明,我們走吧,出去讓大家準備準備,差不多也該出發了,就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啦。”
另外那個村民代表立馬走上前來扶住老村長,兩人慢慢地走出了武器室。而阿傑在嚎啕大哭了一陣之後,擦幹眼淚,臉上再沒有一絲悲傷的表情:“我們也開始吧,抓緊時間。”
張哥點點頭表示同意。避難所裏所有的幻境玩家很快就被召集到了一起,阿傑將他們定下的計劃宣布出來,然後對人員進行了分配。時間雖然緊迫,但是一切工作都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避難所的大門打開,避難所剩餘的6輛小貨車載著36名幻境玩家開了出來,直奔臨穀村而去。他們是先頭部隊,任務是先把第一段路線上的怪物清理一遍,然後將物資運送到第一個落腳點。
二十分鍾後,避難所大門再次打開,這一次,臨穀村幸存下來的一千六百多村民全部從避難所離開。小孩子在最裏麵,女人在中間,男人在外圍將女人和孩子牢牢圍住。剩餘的幻境玩家平均地分散開來保護因為人數眾多而被拉得很長的隊伍。在並不寬敞的小路上,猶如一條蜿蜒匍匐的遊蛇一般,向著青勒村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