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危重此身輕(1 / 2)

她聲音高厲,兩輛馬車同時都停了下來。她跳下馬車,到了對麵馬車處,一把掀開了簾子。趙老夫人正端坐在內,揉著太陽穴,麵色疲累。她見到月夕,驚奇叫道:“你……你怎麼也進宮了?”

“老夫人,趙王沒有囚禁你麼?”月夕問道。

“好好的,趙王囚禁我做什麼?你的辦法……”趙老夫人拉住了月夕的手,正想說什麼,可一看到旁邊的人馬,忙壓低了聲音道,“我就照你說的,把老將軍抬了出來,將括兒說的一無是處。再加上藺丞相,趙王沒法子,已經答應將任命括兒為上將之事,放一放再說。他還答應我,如果非要括兒為將,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怪罪到我們馬服君府頭上……”

月夕見趙老夫人無恙,立刻心中大石落定,她又問道:“那趙括呢?”

“括兒還在宮裏,和趙王在一起。他也拿我沒法子……”

既然趙老夫人和趙括都安然無恙,那究竟是什麼人叫這些宮中士兵,來詐說趙王囚禁了兩人?又以此事騙她入宮?

月夕微微一笑,輕聲道:“老夫人,事情順利便好。我在宮內還有事情要辦,你路上回去,萬千珍重。”

“哎……哎……”趙老夫人還想同她說上幾句,月夕卻已放下簾子,回到了自己馬車上。兩輛馬車再同時起步,一南一北交錯而過,她卻趁著這時機,身子如驚鴻一般,從車窗中急掠而出,卷身翻到了馬車之下,手腳攀附住了車軸,無聲無息地依附在馬車之下。

外麵的人顯然不曾察覺,車馬依舊向前飛奔,待行駛了一段路,馬車落定,有人來請她下車,見到車內無人,又急急朝別處奔去。月夕趁著無人注意,跳下了馬車,跟在那人的身後,隻見他跑越是僻靜,進了一間房子。

屋子四處無人把守,月夕側身躲在窗外,朝內望去,隻見滿屋都是趙王宮的宮中侍衛,手執劍矛,嚴陣以待。那人在屋裏同為首一人說了幾句,又奔出了屋去。

趙王宮內宮殿深深,道路彎彎曲曲,月夕微一遲疑,再想跟上他時,已經在夜色中失去了那人的蹤影。她腦中思索著趙王宮的地圖,突然見到前麵過來一名宮裝的女子,一片烏雲移過,黯淡朦朧的月光露出,從樹枝的空隙中照射在她的臉上。

隻見那女子眉頭緊鎖、麵目如畫,頭上插了一支白玉包金的簪子,正是趙玥。

瞬息間千百個疑團湧向月夕心頭,可又隻化成了一個。月夕閃身出來,揚聲笑道:“玥公主……”

趙玥一抬頭,見到月夕麵上含笑,站在她麵前。她眼中慌亂之色一閃而過,愣在了當場,怔怔地看著月夕。月夕上前兩步,笑道:“玥公主,你怎會在此啊?”

趙玥眼珠轉了幾轉,輕聲道:“趙王哥哥將括郎關了起來,還說要殺了他。霜晨姑娘,不如……不如你幫我去求求趙王哥哥。”

“趙丹要殺他?”月夕凝視著趙玥,微微冷笑,“他不是還要拜馬服子為上將軍麼?怎麼就要殺他了?”

“霜晨姑娘,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趙玥忽地撲了上來,大聲道,“你同括郎……你同括郎的事情,趙王哥哥全都曉得了。方才老夫人一走,他便同括郎爭了起來,說什麼奪愛之恨,他還要殺括郎出氣。”

趙玥說著說著,雙目淚水便涔涔而下,那焦急心痛之態,一絲都不似作偽。月夕頓時有些怔愣。那日在快風樓,趙括眼裏的情意便幾無遮掩,又將自己留在了馬服君府,說不定真的被趙丹察覺到什麼。他本就不欲隱瞞,趙丹若隨口一問,他就此認了也不一定。

雖說趙括決不是莽撞之人,可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月夕沉吟著:“趙括被關在哪裏?”

“他們說,括郎被關在王宮北邊的地牢……”

月夕伸手緊緊拽住了趙玥,冷聲道:“那你帶我去,我去救他。”

她這樣的反應,等於是默認了趙玥方才的話,告訴趙玥自己與趙括的關係非比尋常。趙玥的雙手微微顫抖,躊躇了半晌,反手一拉月夕,低聲道:“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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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玥帶著月夕,向北從王宮內的亭台樓閣之間穿過,繞過走廊,經過花園。月夕又跟著她繼續向西,途中遇到侍衛和巡查,趙玥常在宮中出沒,隨意應付兩句便搪塞過去。

趙玥在黑暗之中,開始走的緩慢,越走到後來,卻是越來越迅速,轉彎抹角,毫不遲疑。

烏雲移來,又將月光遮住,不多時滿天已全是黑雲。再走下去,四周越來越冷清,仿佛一片荒蕪。趙玥仍帶著月夕朝前,隻見前麵來到一堵半塌的圍牆之外,牆內七八丈處數株老大的枯樹林立,樹底下是一塊平地,此處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