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目光閃動,舉起酒樽向她致意,又朝著她微微一笑。
趙丹見兩人之間如膠似漆,濃情蜜意,既替兩人歡喜又心生羨慕,再想到月夕此刻便在身旁,若她肯隨他入宮,那真叫皆大歡喜。他全然忘掉了白日裏的憋悶,大笑著舉起酒樽,與趙括一碰,一起幹掉了手中的這一樽酒。
瑟聲恰好也停在了此處,歌聲伴著戛然而止。趙玥與趙括對視一笑,羞喜地坐到了趙括身邊,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卉姬提壺給眾人滿上了酒。趙玥瞧了瞧,婉聲問道:“卉姬姐姐,怎麼不為霜晨姑娘倒酒啊?”
卉姬忙陪笑道:“妹妹從來不飲酒。”
趙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月夕麵前的酒樽果然是空著的,他忙道:“不喝酒麼?不喝酒好。姑娘家就是要少喝些酒。”
趙玥舉起自己酒樽,淺酌了一小口,又將樽中餘酒晃了一晃,微微笑著,遞到了趙括麵前。她柔聲道:“我隻喝了這麼幾口,便覺得有些不勝酒力。括郎,你幫我飲了罷?”
卉姬不由自主,便望向了月夕。月夕卻隻是垂著首,望著眼前的空樽,嘴角微微勾著,似乎在淺笑著。
方才趙括與趙玥間的一切,於她心上好似沒起半點波瀾。
趙括微微一哂,伸手將趙玥手中的酒樽接了過來,柔聲說:“不能喝,便莫要勉強自己了。”他一飲而盡,而月夕麵上一直帶著的,那似有若無的笑容,刹那之間,也消失於無影之中了。
她低頭怔怔地坐著,誰也不瞧一眼,忽地一伸手將卉姬麵前的酒樽端了過來,輕笑道:“誰說我不飲酒?”
卉姬還來不及拉住她,月夕以袖掩口,仰頭一口便幹盡了這杯酒。
她頓時不能言語,雙眼欲睜難睜,迷糊間隻瞧見了對麵趙括和趙玥兩人,仍在笑著對視著,情深款款,笑得那般和睦香甜。她的身子微微顫動著,突地閉上了眼睛,兩串淚珠沿著麵頰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身子一軟,便往趙丹的身上倒去。趙丹正關切地望著她,見狀慌忙把扶住了她,柔聲問她:“霜晨,你是喝醉了?”
月夕麵上含著淚,可又嫣然一笑,伸出雙手,抱住了趙丹的脖子,又伏在他的肩膀輕輕地抽泣起來。趙丹見她顯然是醉了,便抱緊了她,喃喃道:“你究竟有什麼傷心事?那一夜在紅泥小棧,你也是哭得這樣傷心。”
她到底有什麼傷心事?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突然就痛心起來,隻覺得心中的綿綿悲痛,無休無止,便如自己的眼淚一般,湧了上來。
為何趙括同別的女子做一點親密的舉止,都叫她心裏好像被蟲子啃咬了一樣。
可她這樣與趙丹調情打趣,難道便不怕趙括傷心麼?趙括深深地望住了她,忽然瞧見她手腕旁邊的袖子上的些些水漬,他頓時又眯起了眼睛。
那不是水漬,是酒漬。
她刻意用袖子遮住自己,將喝進口中的酒一半吐到了袖子上。
她半醉半醒,便是哭也是半真半假。可她為何要這樣做?
忽見月夕一把推開了趙丹,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一眼趙括與趙玥,飛身便躍下了樓梯,朝著門外而去。
趙括一直注意著她的動靜,月夕身形一動,他幾乎立刻也要跟著追下去。可心念動處,竟然硬是按捺住了自己,端坐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