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片刻,笑道:“你怕說了嚇到我麼?”
趙子服仍是沒有答她,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月夕也不再追問,翻身仰麵躺在了榻上:“地上睡得可難受麼?”
趙子服正待說話,卻聽月夕輕歎道:“你定然會說,打戰的時候,便是死人堆裏也睡過……”
趙子服雖然仍不答她,卻緩緩地睜開了眼,半晌才道:“你是姑娘家,何必知道這些?”
月夕也睜著眼,望著梁上的茅屋頂,輕聲道:“若哪****也上陣殺敵,不曉得是否也會餓得什麼都吃?”
她忽然又問道:“老狐狸,若你在戰場上遇見與我為敵,你殺不殺我?”
“我隻會將你捉起來,好好打你一頓屁股。再將你送回雲蒙山去……”趙子服笑道。月夕聽他說的有趣,忍俊不禁,也輕笑出了聲。她想了想,微微地將自己挪進靠牆裏一邊:“地下涼,你睡上來罷。”
趙子服搖了搖頭:“還好……”
兩人再不說話,過了許久,月夕輕聲道:“老狐狸,我冷了……”
趙子服長歎了口氣,微弱的光線中,月夕見他站了起來。她抿著嘴笑起來,她要做的事情,總有辦法做得到。
他看見她那樣得意的笑,明明曉得她是詐他,仍是將自己躺到了她的身邊。
他伸出了左手,穿過她的秀發,攬住了她的肩,將她扳了過來,摟在了自己懷裏,又將袍子蓋到了她的身上。
在大梁城外夷山,她散了功,身上陰寒發作時,他也是這樣毫無顧忌地抱著她。
她要詐他,卻被他將回了一軍。
月夕想要推開他,可聞到了他身上那莫名熟悉的味道,覺得有些依戀,便舍不得伸手。忽然間她又聽到了“撲通撲通”的聲音。
她一愣,卻立刻明白是趙子服的心跳聲。他的心跳得那麼快,仿佛戰場上千軍萬馬的叫喊聲,叫人心慌。
他其實也並沒有那樣坦然自若。
可漸漸地,他的心跳又慢了下來,又平,又緩,一下一下,再沒有了一絲慌亂。
月夕笑了笑,忽地將自己伏到了趙子服的胸口,將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撲通,撲通”……每一下心跳,每一寸氣息,都似在跟她說與趙子服有關的事情。
他自幼便在軍伍中長大,做過火頭軍,他應該不是仗勢邀爵之人;可他這樣年輕的年紀就做了趙軍都尉,自然是經曆過攻城略地,出過生入過死,見識過血流漂杵,因為戰功彪炳,所以才被擢升的這樣快。
她從前見過不少軍伍中的人,他們身上總有一股堅毅的銳氣,就如剛磨好的矛鋒,剛正鋒利,隨時都要取人性命。可他卻沒有,他的身上,隻有一股隨遇而安的溫和氣息,便是天塌下來也隻是微微一笑。
他不是沒有銳氣,否則又怎會麵對朱亥這樣的高手而言笑自若?
是他的銳氣,藏在他的笑容之後。
她情不自禁伸出了左手,抱住了趙子服。趙子服身子微微一僵,低下了頭,瞧見她眼神中又好奇又迷惑的神色,微笑著伸出了右手,也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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