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望勃然大怒，是從來沒有過的樣子。他用充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墨易冷的不變的雙眸，手裏揉著一張快要爛掉的紙，似乎想要模糊那上麵的墨跡。
“是。”墨易冷答道。
“你說什麼！”玄景望緩步上前。
墨易冷原地不動，輕啟唇複又說道：“是。”
玄景望揉著紙抬起手來，伸出食指指著墨易冷，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墨易冷根本就不是把握在他的手中的：“好，朕若不讓你去，朕就不信你當真直接去見他！”
墨易冷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動：“我會的，皇上不了解我，我認定了便會去執行，習慣了。”
“習慣？誰給你的習慣！”玄景望將紙扔在地上，沙啞著聲音說道“是，朕不了解你，朕甚至不知你為何帶著墨故隻身一人來到這裏，但朕隻知道你在這裏！”
話說道這裏，似乎觸動到了墨易冷，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
“說道重點了。”玄景望笑，皮笑肉不笑“朕即便看不透你！朕也看到了，你帶著墨故這一路走來的決絕！朕不是沒有把握的……朕糧草充足，兵力充足，非必聯合古國霸王，朕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既是如此。”墨易冷語氣平淡，卻激起了千層之浪“當年皇上護送公主和古國聯姻，不是多此一舉麼……”
“……”玄景望眯起了眼睛卻掩不住眸中的狠戾“多此一舉，有如何！”
墨易冷這時雙眼的焦距才真正放到了玄景望的身上，掩不住微微震驚的神色：“皇上難道想要言而無信麼，今日朝堂之上——”
“今日朝堂之上。”玄景望重複道“你不是要掩麵而去麼……你不是要男扮女裝麼……誰知道去的是誰。”
墨易冷立刻轉身，可當下內殿的門被轟然關上，重重的腳步和金屬摩擦的聲音匆匆經過，黑影兩排整齊的將內殿圍了起來：“皇上……”
玄景望擦過墨易冷的身邊，向門外走去，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
“當年他追我至懸崖絕壁之處……”
墨易冷說道，玄景望猛的停下了腳步。
“殺人不眨眼的我，在旁人眼中如此決絕的我，竟也有傻到將自己作為人質，拿自己的命去威脅別人的時候。”墨易冷的聲音死死的克製著顫抖之音。
玄景望回過頭來，不可置信的側著頭，想象著當時的場景。他不信，從前青梅竹馬的他們，從前眼裏寵溺得仿佛隻有她的他，會逼她到如此的境地。他不信。
“我傻到，在一個一心想做君王的人麵前，談論天下與我之選擇，好笑麼？”墨易冷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不好笑。”玄景望冷著臉回過頭看著她說道。
“皇上，你還相信什麼。是，我是想見他，可這世上我最擅長做的事情，便是想一回事，做一回事。我已經這樣，兩輩子了。”墨易冷輕輕吐出這些話，有些狠意。
玄景望雖然沒太聽明白她最後兩句話說的是什麼，但顯然內心上有了略微的退步和不忍：“朕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他根本想不到。否則，他何必心裏惶恐了五年之久，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