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帝,皇後和眾妃子已經坐在看台上。不似夜晚般清爽,今日正午的太陽把通往看台的石級都發著了白光。偶爾一陣風吹來,從地上卷起了一股熱浪,使人感到窒息。
皇子和各位貴族公子呈一字排開,勒著馬僵,做著準備。龍合隕一身玄色,看著身側一身白色勁服的龍祈遠,嘴角上揚,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溫潤如玉的龍祈遠氣定神閑,摸摸衣襟裏的簪子,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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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沐堯像往常一樣來到南榮宮那熟悉的小亭子處,可是卻未見到龍祈遠。搖搖頭,他昨日說他今日會遲些,就不讓她來的,怎的就忘了。也許——習慣了吧。
此處本就偏僻,不知走了多久,轉了幾個彎。沐堯突然看見眼前有一座牆壁,藤樹的葉子爬在牆上,再從牆頭吊下來,如同一塊翠屏。綠意包圍了拱門。恍如與世隔絕,竟讓人有絲不敢靠近。
沐堯一步一步,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院子裏很冷清也很寂靜。
沐堯推開半掩的室門,吃驚的瞪大眼睛,手猛地扶住門,外麵翠色欲滴,而裏麵卻寸草不生。
一頭白發傾灑在地,女子坐在窗前,目光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但麵容美麗清雅,高貴絕俗。還不時絕望地自言自語,“我不要,我不要!救我啊,救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啊——”
沐堯身子一顫,慌張地往外逃,卻與一個宮人撞了個滿懷。“啊——”沐堯大叫道。抬頭看眼前之人,略帶憔悴,而且歲月好似也沒有饒過這個原本心慈麵善的姑姑。
姑姑嚴厲道,“你不知道這是禁地嗎?進來是要砍頭的?”忽而眼裏又閃過一絲希望,“難道,是帝王派你來的?嗬——不可能不可能,已經二十年了,他該是忘了!”難道這院子裏的人都喜歡跟自己說話嗎,也難免,畢竟,被關在這深院裏,找個說話的人都難。
忽而屋裏的白發女子跑出來,拉住沐堯,“哈哈哈——你來救我了,我知道你會來的……”沐堯被撕扯著,姑姑趕緊抱住白發女子,帶著哭腔,道“她不是,她不是!”白衣女子終於被姑姑擋住了,可她卻不肯罷手,像一隻餓到極限的狼看到了久違的獵物,一次次猛地嚐試撲過來。
姑姑衝著已經嚇愣的沐堯,大叫道,“快走啊!以後不要再來了,今日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隻是一個失寵的妃子被關到冷宮,也沒什麼可為外人所道的。趕緊走!”
沐堯跌跌撞撞地走出來,她本想癱軟在地上。但理智告訴她,必須趕緊離開著!沐堯喘著氣一路小跑著,從小被稱為有野人血統的刁蠻公主此時卻快被嚇破了膽。原來這皇室宮裏,被打入冷宮的女子竟如此淒慘。還記得自己幼年在北唐宮時,一位叫顧雲釗的貴人因為被查到謀害北唐十九皇子而被打入冷宮。曾幾何時,父皇也是極寵愛那位顧貴人的。難道,真的是一入後宮深似海嗎?難道,帝王都注定是薄涼之人嗎?想到此,沐堯竟然小聲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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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已到,南榮帝一揮手中的宮旗。如雨點的的鼓聲轟隆隆地隨之響起,馬長嘶,雙蹄淩空,齊飛揚。氣勢雄壯,四蹄生風的駿馬,奔騰直衝向前方。時不時有人拍手稱快,或相互交耳著誰會是贏者。
南榮帝盯著馬場,突然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眼眯起來。龍祈遠的馬忽然以跪姿轟然倒地,馬背上的龍祈遠也跟著翻滾下落。還未來得及起身,那匹馬像瘋了一般,狂躁不安,眼見著龍祈遠就要喪命馬蹄之下!漫天飛揚的塵沙阻礙了人群的視線,待塵埃落定,馬已不知去向,隻留人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