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穿過這濃密的樹木和雜草叢來到這裏,悅耳的鳥鳴,清風撩撥她的衣衫,清爽的芬芳撲麵而來。

“你在舞館辛苦嗎?”龍祈遠問著,似乎昨天什麼都沒發生。看他麵容憔悴,似乎還沒有康健。龍合隕說他昨日在此處等了整整一天,有傘卻仍至一邊,連早朝都告病,“你為何不問我的身份,沒準我可以要了你,讓你享受榮華富貴。”

“可惜我要的不是榮華富貴,更不是這被圈起來的宮闈。”沐堯本不是北唐國公主,隻是有一次北唐帝狩獵,被自己的族人捉住。族人生性本野,並食人肉。有次鬧饑荒他們就把沐堯的父母吃了,也許是不想悲劇再次重演,沐堯救了北唐帝。可是萬萬沒想到北唐帝逃走後,回國對沐堯所在的蠻夷之地起兵。收複此地後,花重金尋到她,封她為“沐堯公主”。還說她是野人,非要讓她學穿衣服,學說北唐國話,學北唐國奇怪的規矩。從此沒了樹葉裹體的隨意,也沒有了就地而席,擁火相舞的快活。

“不要鎖眉,永遠不要鎖眉。”龍祈遠捧起沐堯的臉頰,用兩個拇指輕輕為她拂去愁黛,“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都陪你。”說著將沐堯擁入懷中,動作那麼輕,如夢一般。

她被感動了,她提醒自己隻是被感動了。片刻,她輕聲道,“該回去了,否則會受姑姑責罰的。”說著離開了那溫暖的懷抱。

“再等一下。”他猛地拉起沐堯的手,出了亭子,走到假山處。他在盤繞在假山上的藤蔓上摘了一朵淡藍色花,要為沐堯插在頭上,“你這般清新淡雅,我看藍色最為適你。”

沐堯揮去他的手,淘氣道,“想給我戴可以,但我要先給你戴。”說著也摘下一朵淡藍色的花,可是他很高挑,沐堯夠不到他的頭。他就靜靜的走到石板前。沐堯登上旁邊的石板,為他插上花,不經意間覺得龍祈遠竟有女子之貌,不禁笑起來。他繼而為沐堯戴上,也笑道,“這算不算是天生一對呢?”

沐堯從未聽過這樣的情話,竟臉紅道,“再不回去,可真要挨罰了。”

龍祈遠看出了她的害羞,笑著輕輕點點頭。可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望著沐堯要離去的背影,問道“你可認得三皇子龍合隕?”

他為何頓生猜忌,沐堯悻悻回答,“不認得……”

“你若不想說,我也不逼你。”龍祈遠的嘴角始終掛著那慰人的笑,可心裏卻一陣涼意。

說話間,龍合隕忽而從樹叢中走出,猛地攬過沐堯的腰際,邪邪的笑道,“你一個舞姬,竟然敢私會太子!”龍合隕穿著那日給沐堯的銀白色披風,她心中一緊,那夜竟沒想到,難道龍祈遠不會懷疑一個小小舞姬卻有刺繡如此精美的披風嗎?她還以為龍合隕是真心關切,殊不知他是為了逼龍祈遠早動手,免叫他搶了去,他始終在利用她。龍合隕輕蔑道,“按照宮裏的規矩,勾引太子的罪名也夠她斷手斷腳的了,不如皇兄把她交給我處置吧。”龍合隕說著輕浮地握起沐堯的下巴。

龍祈遠斂起笑容,有著沐堯未見過的皇室威嚴,一頓一字的說著,“放開她!”他本是溫文爾雅的,可這個女人讓他恢複了本來麵目。他盡量抑製心中的憤怒,不想坦露太多。

龍合隕的力道加重,“為了一個舞姬,鬧得兄弟不合,怕會被外人恥笑吧!這樣的紅顏禍水,除掉也好!”

龍祈遠從龍合隕懷裏使勁拉過沐堯,隱約中感到他的手在顫抖,“本太子喜歡她,又何談紅顏禍水!我會請父皇賜婚的,希望三皇子不要對未來的皇嫂出言不遜!”

龍合隕從未見過一向謙謙君子般的龍祈遠竟會失態。想到三年前,自己向皇兄奉上一名舞姬時,龍祈遠就是像現在這樣,要南帝賜婚。誰料南帝竟喜歡上了那名舞姬,責罵太子娶舞姬敗壞皇室名聲,將女子送入清關寺削發為尼,卻在數月後又以秀女身份進了南榮宮,當起了南榮帝的妃子,而那名舞姬正是蘭妃,那個和龍祈遠母妃有七分像的蘭妃。龍合隕帶著挑釁的目光,道,“臣弟失言了,還望皇兄海涵。希望皇兄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臣弟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龍祈遠看著離去的龍合隕緊咬牙,發出令人發顫的聲音。他當年嗬護蘭姬就如同親妹妹般,隻因那人像自己從未見過的母妃。當他第一眼見蘭姬時,竟以為是自己的母妃從畫中走來般。可是父皇卻父搶子妻,讓他顏麵盡失。他之所以為太子,是因為自母妃死後,他就過繼給了不能生育的皇後。而南榮帝對他這個兒子不聞不問便罷了,卻還處處打壓。蘭姬一事,讓他徹底看清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這也是他從不參加蘭妃生辰宮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