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七、老漢辭嚴儀赫赫(1 / 2)

他沒想到這正是天目慢慢進逼的原因,天目正要逼出他的這一劍法。此前天目曾與仇二交過手,仇二就曾使出過“春秋劍法”。那時天目就感到非常興奮。天目喜歡這劍法,這劍法的劍意勝於劍招。對於天目這種失明的人而言,最能領略到這種劍法的神韻。因為他根本就不必理會那枝丫橫出的劍招。劍招隻是皮肉。而別人要透過這皮肉去感受這劍法的本質。他不同,他可以直接體會這種劍最精華的那部分,直接觸摸到這劍法的律動。十劍士視劍法如生命,事實上生存的目的似乎也隻剩下賞劍。但那天天目不敢讓仇二充分施展這劍法,他已經感到這劍法不同一般,他不敢拿生命冒險。不過後來他很後悔,他覺得應該再耐心一點,讓仇二再多出幾招。

現在總算機會又來了,天目突然有些興奮和緊張,他下定決心,就讓馬七將劍法揮灑得更完整一些。反正有了交手的經驗,他對於十二侍衛已經不再忌憚了。何況這劍法如此完美,不好好欣賞一下實是心有不甘。

事實上他找對了人,馬七是十二侍衛中最精通“春秋劍法”的人。他飛舞著劍,編織出一股濃濃的春意。劍如百花叢中一片彩蝶,輕靈而美妙。

當天目心中還殘留著那種暖洋洋的感覺時,一股寒氣逼到了,馬七的劍從春意化成秋意。

天目驀然驚醒時,落葉已經起了,漫天都在飄著,一直飄到他的心裏。

天目倒下,倒下後,心中還帶著一種滿足。視劍如生命的人,最後死在最美的劍法下,死而無憾。

馬七有些激動地收回劍時,戰鬥已經停止了。馬七這才發現,整個戰場隻剩下他和大公子。大公子正坐在躺在地上的龐大難身邊,發著呆。馬七這才感到這一場惡戰的慘烈。剛才還在有說有笑的人,一轉眼,就走了。來時熱熱鬧鬧的場麵再也不可能出現了,原本朝夕相處的夥伴如今已是人鬼殊途。甚至於死了還不知道為什麼而死,殺自己的又是誰。隻是突然的,在殺人與被人殺之間,在你死我活之間,沒來由的就拿命相搏,一點選擇的餘地也沒有。

馬七便坐到白不易身邊,好一陣兩人都不說話,也沒有動手清理戰場。隻是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這種喘息聲都不加收斂,大得不象是練過武的人。因為兩人都不想壓製喘息聲,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在這累累屍體的戰場中,用活人的氣息衝淡這可怕的死寂。

就在這時,忽然從小林裏走出一行人來,共是兩男兩女。白不易和馬七急忙起身,看這兩男兩女,都有些不安,因為從他們的表情上看,這兩男兩女顯然是衝他們來的。

兩個男人中,一個五十歲左右,一個似乎在四十歲上下。五十左右歲的那人極有威儀,穿著件時下武林中老一輩時風行的紫色大袍,有張不怒自威的四方臉。那個四十上下的男人衣著更加考究,簡直有些過奢,珠光寶氣的,穿在別人身上必然非常俗,但穿在這人身上,你隻會感到華麗。而且他長得非常秀氣,笑起來時,如果不是有一把胡子,簡直有點女人式的嬌媚。

至於兩個女人,一個是三、四十歲貴婦,如果問她十年前是否漂亮,自然不得而知,但至少比問她現在是否漂亮還要容易回答。因為此刻她的臉上滿是脂粉,比戴了個麵具還具有掩飾的作用,因此實際上你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臉,看到的隻是臉的衣服。最有特色的還得算是眼圈,塗得分外的黑,從眼瞼開始的方圓兩公分處全黑得簡直無微不至,差不多就相當於一顆超級大的眼珠。那身衣服綾羅綢緞非常炫目,而且掛滿了珠玉首飾,在這種天氣裏披掛上這麼多東西,實在是折磨人,當然用來練輕功是不錯的選擇,因為一旦去除了這些首飾,多半便會身輕如燕。貴婦旁邊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長得頗有姿色,身段也足夠婀娜多姿,亞賽迎風弱柳。她似乎很願意在別人麵前展示她的婀娜,還拿著一把扇子,輕輕的揮動,那樣子顯然不是為了取涼,而隻是貴族小姐的一種表現身份的手法,因為這樣斯文地扇扇子明顯是扇不出風來的。

那姑娘看到白不易的眼光開始注意到她,臉色一變,厭惡地說:“臭男人,看什麼,還不跪下,難道要我們動手?”白不易一聽果然是敵非友,便道:“在下兩天來行軍打仗,身上果然是有些汗臭,姑娘的鼻子好生厲害,隔這麼遠也聞到了臭味。”那姑娘沒料到白不易會這麼回答,趕緊捂住鼻子,以示喜愛幹淨,與肮髒勢不兩立。

五十左右歲的男人冷笑道:“果然不愧是白家的人。名將之後,自然會鎮靜自若,臨危不懼,這才不至於丟了前人的臉麵,若是見了我們,便屎滾尿流大呼饒命,雖然表明我們神態儼然,叫人肅然起敬,但如此膽小之輩,有什麼意思?若是那種人,別人會怎樣我不知道,本人是決不會跟他動手的。”中年男子道:“那是自然,賢叔何等樣人,要找也得找些高明之輩,隻是以你的功夫,要找到一個跟你一樣高明的人,隻怕也不容易吧。”

五十左右歲的男人有些寂寞地說:“正因如此,本人已經放寬了要求,日後要找對手,找個勉強可以一戰的也就算了,否則如此苛刻,十年八載也沒法找到戰鬥的機會,那豈不又太可惜了?聽說有個張南敵,又老是找不著他。唉,這就叫高處不勝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