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擊得倒也不慢,“叭”的一聲,張峰手上的茶杯已經給削掉,不少茶水濺到張峰的臉上。
眾人皆沒料到樓鳴鳳會如此衝動,卻見張峰麵不改色,平靜的用袖子擦擦濺到臉上的茶水,皺眉道:“閣下是不是有點沒趣,剛才說這裏沒有張某說話的份,現在卻又怪我不跟你說話,到底我是該說話還是不該說話?”
樓鳴鳳道:“我們讓你說,你便說,不讓你說,你便不說,這叫規矩,不懂這個規矩,卻敢大模大樣的坐在這裏吃趙三哥用來招待英雄好漢的酒飯,第一、你膽子不小,第二、你臉皮夠厚。”順手又是一劍,把他桌子一揮兩段,桌子上的所有飯菜也隨之散落一地。他舉著劍,挑釁地看著張峰。
張峰淺淺地撇他一眼,微微點頭,也不說話,也不生氣,也不尷尬,若無其事的繼續麵對這張爛桌坐著。
樓鳴鳳跟他說了半天話,好不容易蒙他看這一眼,不知怎的,心裏突的多跳了幾下,竟有幾分發毛,心下道:這漢子的這雙眼睛,好生有神,隻怕不會是普通的鄉下人。
正好趙理再度相勸,樓鳴鳳這才坐下來,偷偷又看了一眼張峰,見他仍是坐在破桌子前,坐得紋絲不動,仿佛在這兒已經坐了很久,坐了整整三十年。心裏不禁有些嘀咕。
眾人見如此情形下,那鄉巴佬張峰居然不敢支聲,卻故作鎮靜的坐在一邊,莫不掃興地搖頭,暗歎此人不是男人,哪個男人豈能受得了這種鳥氣?心下均想:換了是我,就算是打不過,這架也是非打不可,士可殺不可辱,打不過至多也不過是一死,不強於受這份鳥氣?
酒足飯飽,看看午時已到,眾人便辭了燕大郎,各引一騎,一齊往胡家大院方向進發。那張峰竟也騎了一匹瘦馬,獨自慢吞吞的跟在眾人後麵。眾人料想他肯定是不知好歹,要隨隊到胡家大院混飯吃,反正他這樣的人沒人會跟他坐在一起,到時又能獨占一桌,真是太不要臉了。好在大家都已經被他這種毫不知趣的厚臉皮折磨得沒了脾氣,都不願議論,隻是心下都不願與這種人為伍,當下由樓鳴鳳等幾人帶頭,催動坐騎,越走越快,果然不久就把張峰和他那匹沒幾兩肉的瘦馬拉得沒了蹤影。
趙理走在眾人之後,其實按他的意思,還是想等那張峰趕來,但是眼看張峰不明不白得罪的人太多,這意思也不好說出來,隻是時不時回頭看看他還會不會趕上來,但是再也看不到他的蹤影。
不平道長在他前麵,突然停下來,待他來到,把他拉住,附耳輕聲道:“你注意到了張峰的那匹馬了麼?”
趙理道:“看了,怎麼了?”
不平道長道:“這馬看起來不起眼,但如果貧道沒看走眼的話,當是一匹絕世良駒。”
趙理一驚道:“道長確定麼?”
不平道長道:“不確定,但有可能。”
趙理心裏升起一絲希望。
從十步鎮到胡家大院,計有四十多裏,中間經過一片林子,名喚逍遙林,林子倒不算密,但這段路較為偏僻,十分冷清。眾人來到逍遙林時,已是午時六刻的光景,卻聽得一聲驚呼,從前麵傳來,一人慌慌張張的叫道:“大家快來看,大怪事。”卻是樓鳴鳳的聲音。原來他年輕好奇,馬一撒蹄便不肯收,早一個人先跑到前麵去了,想來是看到了什麼事。
眾人卻依舊保持原有的速度,好一陣才來到樓鳴鳳所在,樓鳴鳳早已等得不耐煩,指著前麵道:“大家看,就在這裏,看到沒有?看清楚了沒有?”
其實不用他指點,眾人都已經看到,都不禁吃了一驚,誰也沒有說話。本來大家還以為樓鳴鳳隻是因為年輕不曾曆事,容易大驚小怪,到來之前都預先準備了“這算什麼,更怪的事我們見得多了”的表情,哪知道來到之後,見到的卻是自己意料之外的怪事,預定的表情立刻慘遭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