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另一個病房,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但他隻字不提他是怎麼受的傷,隻是給了他關於蘇若錦的最後的消息。
她走了,和那個叫左蒙的男人!
沒有要挾和逼迫,是她自己主動,主動挽著他一同登上了直升機!
悔恨,驚訝,惆悵,憤怒,以及尷尬……許許多多複雜的情感在心頭兜轉來回,指尖深深地陷進了掌心,卻渾然沒有感覺到疼……
隻知道,從此後,千山萬水,日出日落,隻他一個……
失卻了勇氣,也無法再去想象未來,隻覺得人生如夢,如這茫茫白雪,在冰冷之中不著痕跡地將一切覆蓋……
印度教說,我們的世界不過是天神梵天的一個夢,每隔四萬年,梵天會醒一次,他一醒,這個世界就幻滅了,直到梵天再次入睡,新的世界才重新開始!
此刻,梵天並沒有醒,可他的世界一樣毀滅了!
目光看向床上昏睡的國慶,眼淚莫名地湧上了眼眶,希望她馬上醒來,又希望她能睡得再長一些……
喪失生育能力,這對任何一個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當她醒來,回想起一切,再得知這個,會不會崩潰?
他還能做什麼?唯有接過無情的女人留下的罪責,擔起國慶以後的人生,命運堪歎,總是將他逼到絕境,毫無回轉,一次,又一次……
輕輕一響,回頭,小峰來了,胡子拉碴,眼神怨恨地望著他。片刻,目光再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眶紅了。
“我會負責,你放心!”低頭,兩個大男人相對紅了眼睛,多少有些丟人!
“早幹什麼了,現在說這些……”韋進峰並不領情,擦擦眼睛,走到床邊坐下,國慶的臉白得象床單,心痛,心酸,心恨。
然而那個罪惡的女人,她和那個台灣人走了,不知所蹤。
他有勁沒處使,有恨無處發,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但家中還有需要安慰的父母……
輕輕一響,門又推開了,麥亦嶸身著病號服,拄著一支單拐,慢慢走進來,麥亦維迎上去,“大哥!”
“怎麼樣?”慢慢坐到沙發上,他看著床上的國慶問。
“醒了一次,又睡了!”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沒什麼大事了,好好休養!”
麥亦嶸點點頭,又看向韋進峰,“小峰,回去陪父母吧,這邊有小維呢,再來時把自己弄幹淨點,國慶不過是肺炎又犯了!”
這是兩家人商量好的一致對外的說法。
韋進峰臉色變了變,深吸口氣,咬牙顫聲道,“我真希望就是這樣!”
他說完又看看國慶,走了。
屋裏靜靜,兄弟倆一時相對無語。
半晌,麥亦嶸才輕輕說了一句,“小維,你不要太自責,很多事,我們都想不到的!”
看看大哥,他神情失落,眼中一慣的銳氣消減了許多,這次受傷似乎對他打擊很大。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是最後和她在一起的人,雖然後來是雷海送他來醫院的。
疑問在心裏,但這個時候卻不便相問,麥亦維點點頭。
不再說話,又坐了一會兒,蔚藍和護士一同找來,送他回房。
屋裏再次安靜,麥亦維默默站在門邊,感覺心情平緩了一些,又走到窗前,望著慘淡雪景,很多事,確實是我們想不到的……
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今天不知明天會發生什麼?現在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而未來,未來裏的一切未知,隻有時間知道!
床上傳來輕輕的聲響,他轉過頭,國慶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