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孝已經慢慢平複下來,卻還是不恥曰嫦的行為,他鄙夷道:“天朝素有大人乃玲瓏女子之說法,想來應是重情重義,卻不料也與趨炎附勢之徒一般,道不同不相為謀,冷孝勸不動大人便無話可說,亦無需再說!”
月升護主,杏眼一瞪罵道:“冷木頭,怎麼說話呢你···”
誰知曰嫦卻是麵容淡淡,淺笑道:“冷護衛謬讚!”
冷孝麵色一緊,當下臉色漲紅卻是一把抓起桌上青玉寶劍奪門而出,連個禮數都不顧。
月升氣的不輕連聲道:“這冷孝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主子今天見了他已經是抬舉了,木顏夕自己犯渾頂撞陛下,又砍了梅園,怪誰呢?”
曰嫦素手一落點在月升眉心製止她說下去:“你呀,也是嘴上不饒人,好歹他也算你半個師傅,你怎能這般囂張,木顏夕垮台,他一身本領,還能忠心不二倒也是難能可貴。”
月升嘟起小嘴,欲辯解,又垂下了腦袋,玩弄起了鬢間散落的小辮子。
曰嫦望了望窗外,梅園的景色早已不複從在,她猶自想起木顏夕那夜的異常冷靜,他立在這窗邊望著梅園,那時的他還是太子,穿著傳金繡玉的蟒袍,寬大的袖子在寒風鼓動下撐得獵獵作響,然而白玉般的麵龐卻是鍍上了一層黯然,帶著權勢沒落的頹廢。
第二日,他便打入冷宮又發配到了沼澤。
眾人不解,直道是前太子犯下大罪不思悔改再釀禍事,卻不曾想這是木顏夕養精蓄銳的第一步棋,他深知卸下太子之位,沒有權勢輔佐,任何人都有指他於死地的可能,他在位時樹敵太多,性情又殘暴待在冷宮裏不過是延緩死刑,所以隻不過一夜的頹廢,他又盤算起自己往後的生活,這才有了徹夜狂歡梅園,品德堪憂之舉。
陛下用了數年培育起了梅園,他卻用一刻砍下了那所有梅樹,殷紅點點,飄零散落,是悲情亦然重生,觸目驚心。
陛下自然大怒,‘廢太子,立晉王’。
然而,這不過是為了讓所有人掉以輕心,讓人覺得前太子木顏夕已在無翻身可能,那沼澤之地,是千年旱地,不死也難成氣候。
隻是有件事卻是奇怪之極,木顏夕為人謹慎又冷靜,怎麼會在朝堂失態觸怒天顏呢!
正想著門外李嬤嬤的聲音隨至:“哎呀!祖宗,您慢些。慢些。”
一身杏黃色,膚色粉紅的,烏發梳成小髻的孩童跑了進來嚷道:“姐姐,嫦姐姐。”原來是十四王爺世無雙。
曰嫦連忙行禮:“十四王爺吉祥!”
世無雙撲了過來:“不要那些個沉悶禮數,無雙可想死姐姐了,父皇要無雙去練習騎射,可是整整半個月煩悶。”
這檔兒李嬤嬤也走了進來,對著曰嫦施禮:“大人吉祥!”
曰嫦回道:“嬤嬤有禮!”又囑咐月升去端些鮮花餅和茶水過來。
世無雙粉嫩的小臉已經又圓潤了不少,嚐了一塊糕點連聲稱讚:“也就嫦姐姐宮裏的鮮花餅最是清香酥脆,疑似這鮮花還長在枝頭沾著凝露呢。”
曰嫦笑道:“小王爺都快吃成精了,這花瓣是月升今早在梅園裏摘得鮮嫩花苞,泡在晨露裏做成的···”
世無雙臉色微變,小手將正放進嘴邊的餅遲疑放下:“姐姐說的是三哥的梅園?”
曰嫦:“是的,那梅樹雖被砍到可枝頭新鮮的很···”
世無雙臉色愈發難看,終於忍不住按住了胸口大聲道:“給本王拿痰盂。”
李嬤嬤大驚卻是呼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曰嫦不明所以,卻見世無雙一掌已經甩過去打在李嬤嬤臉上,怒容滿麵:“該死的奴才,本王何時叫你傳太醫了。”十四歲孩童的手勁兒卻是強勁,打的李嬤嬤嘴角溢出了血絲。
曰嫦連忙一跪:“臣下實在不知這鮮花餅會如此影響十四王爺心情,想來是王爺與三王爺手足情深,定是聽到臣下說起梅園聯想到三王爺心裏不忍,臣下領罪。”
世無雙幹嘔幾聲,又飲了幾碗鹽水如數吐出了那些鮮花餅,這才蒼白著小臉道:“哪裏來的手足情深,姐姐話說的漂亮,可委實不幹姐姐的事兒,要說一定治罪那也是不知者無罪。”
曰嫦心裏一沉!
才十二歲的世無雙句句卻是透出一股睿智,竟然輕易察覺了自己的心思。
卻又見到他擦了擦嘴躺在塌椅上到:“姐姐可知這整個京城哪裏的梅花最是好看麼?”
“自然是三王爺的梅園。”曰嫦不解道。
世無雙點頭道:“拋開是父皇親手種下不說,這梅園三哥廢了好大心思,姐姐可知這梅園最是殷紅因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