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我剛剛認識他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熱情似火,豔如驕陽,可是現在呢,現在我這個樣子,可還有一點當初的樣子。麵色憔悴蒼白,身上的香味不在,我是否還有一點點,能夠讓他留戀的地方。
他用一隻手捏住了我的臉,強迫我仰頭看他。
“朕還是想知道,你的心,就真的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賦蘭麼?”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我的罪,早就被定下了不是麼。”這件事,已然已經沒必要再解釋了,此時此刻,我竟然覺得自己很好笑,有些事,就是怎麼也解釋不清了。
“你知不知道,朕給了你多大的寬容,還給了你別人從未有過的恩寵。”我以為他會發怒,可事實上,他並沒有,這是不是代表著,失望。
“那……在皇上的心裏,是否有一點點,不因為任何原因,就隻是在意臣妾這個人,不因身份,不因美貌。”我是不是瘋了,才會問出這種問題,或許是吧,可是我就是想知道。
如果他說有,那麼無論如何,我都要把真相告訴他,所有的真相。我可以出賣展沐,出賣環兒,出賣楊崇霄,出賣所有的人,就隻為了換回他的心。我是個卑鄙的人我知道,知禮說我善良,不,我一點都不善良。
“你以為,你有資格問這種可笑的問題?”平淡無奇的語氣,往往最傷人。這句活,我懂了。
“是啊,沒資格,到頭來,隻是我在癡心妄想。”這句話我說的很小聲很小聲,小到,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說出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聽到。沒意義了,不是麼。
“愛朕麼?”他忽然問道。
我的嘴隻是微張了一下,擺出了一個口型。我不想讓他知道的,可是,心裏的反應快過大腦的反應,隻是一個口型而已,大概,他不會懂吧。
他一側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即,他的手裏很神奇的變出了一個精美的琉璃瓶,打開,似乎是一顆藥。
他把那個東西塞進了我的嘴裏,我沒有猶豫,直接咽了下去。當然,我不是不懷疑,隻是,隻要是他給的,哪怕是穿腸毒藥,我也吃。
“知不知道剛剛朕喂你吃了什麼,嗯?”他的語調是冷的,嘴角噙著笑,一抹嘲笑。
我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剛剛的那個藥,名叫‘莫念情’。這個名字,是不是很美啊。”他把臉更加貼近我,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那朕來告訴你,所謂莫念情,就是隻要你心裏動情,那丹藥便會開始侵蝕你的五髒六腑,讓你痛不欲生,怎麼樣,你不是很愛朕麼,從今以後,你大可以盡情的愛。”
他轉身離開,我的身體卻已經開始疼痛,如他所說,痛不欲生。
“完顏靖峋,你當真如此恨我?”我在他還未走出門之前問道。
“既然你敢背叛我,就該知道有這麼一天。”他未回頭,語氣充滿決絕。
“好,我的愛,你不稀罕,那我也不稀罕,不過就是一顆心,不要了便罷。”
他說的是真的。前幾日挨鞭子的痛,與現在的痛相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啊。原來,皮肉之痛真的比不上心裏的痛,不,不光是心裏,就像是無數的刀子割在我的五髒六腑之上,我真想就這麼一死了之啊,可是,我卻連拿起刀子的力氣都沒有。
每天等著別人來喂水喂飯,這種日子,誰能想象得到。我在想,要是哪一天知禮忘了來給我送水送飯,一天,兩天,或許有那麼幾天,我就可以死了,可是沒有,想死,卻死不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加絕望的事麼。
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反正天氣是越發的寒冷了,怕是已經到了深冬,一切都死寂了,為什麼我還活著……疼痛的次數似乎在漸漸的減少,當愛情從抽象變成立體的時候,我便能親眼看著我的愛,就這麼一點點地在流失。原來,從愛到不愛,真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