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陸邊緣的一片森林,一個村莊依附在一條河和一片森林之間,村子與外界沒有明顯的分界線;一些由紅磚所建的房子密集地聚集在一起,而一些由竹子,石頭,柴木甚至是泥土所建的房子眾星拱月般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周圍。村子的邊緣有一片墓園。
這座墓園裏沒有曝曬在烈陽下的幹屍,也沒有東倒西歪的墳頭和彎曲枯黑的老樹;隻有漫山的碧綠,如方正的棋子在棋盤般排列的石質墳墓安靜地躺在墓園裏。
‘’大叔,該起床啦‘’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對著一塊棺材大喊。
‘’村子的酒真是越來越差了‘’棺材裏趴著一個男人,臉貼著棺材底,他先把屁股翹起,然後慢慢移動上半身跪坐起來,目光迷離的望著太陽。‘’哦早上了啊,那再讓我睡會‘’說完,‘’啪‘’臉又重重地拍向棺材底,屁股高高翹起,呼嚕聲響了起來。
少年無語地看著大叔,無奈地說道‘’那你再睡會,今天娜大嬸死了,我得去收屍。‘’
少年手一揮,把一個巨大的石質棺材背在身上,棺材比少年都高,若站在背光的地方,甚至隻能看到棺材而看不到站在陰影裏的他,但奇怪的是,少年背起那副棺材的動作很自然,就像學生背起書包那樣。
少年背著棺材走進村子,收屍人在村子是被孤立的對像,因為收屍人總是在墓園生活,那裏到處是死屍,而屍體便意味著疾病,在這個連溫飽都難以解決的村子便意味著死亡。一路上村子的人們都對他趨之若鶩,哪怕有孩子好奇地望著他,最後也會被後麵伸過來的手捂住眼睛拖進房子。
少年來到一扇門前,敲了敲門,裏麵丟出來一袋錢,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快走快走,最近也不知道發了什麼流感,一定是你這個全村唯一的收屍人傳染的,娜大嬸在外麵,快走快走。‘’
少年站在那具屍體前,雙手握十,禱告了幾句。小心翼翼地放進棺材,重新背起那棺材。
返回了墓園,少年站在一片空地旁,拿起了一把鐵鏟,那鐵鏟也和棺材一樣,比他高了一個頭。但也和棺材一樣,被他握在手裏就像是一個小孩拿起了玩具。
過了幾分鍾時間,他從挖好的坑裏爬了出來,那個坑就像是個完美的長方體,跟本不像是能用笨重的鐵鏟和年輕的少年挖出來的,他搬起棺材小心翼翼地放進去,棺材和坑正好契合了,就像這個棺材原來就是從這裏拿出來的一樣。
他收起鏟子往家裏走,腦子裏正想著怎麼叫醒大叔。
回到家,看了看依然躺在棺材裏的大叔,看著他鼻子裏吹出的酒泡,再一次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還得用老方法。”
他回到他和大叔的家,說是家,其實也不是,不然大叔也不會睡在棺材裏嚇人。這間房子建在大樹下,很破爛,裏外沒有一塊完整的木板,落葉鑽進房子裏,與酒瓶堆在一起,腐爛的樹葉沾著喝剩的酒發出惡心的氣味。
少年理會這些氣味,因為他早已習慣了。他徑直走到房子裏的角落裏,那裏放著一把樸刀和一把弓。
刀和弓與這間房子相比簡直不能新得再新,少年拿起弓看著刀身上被照的格外清楚的自己的臉。他又拿起了那把弓,這把弓是用木製的,弓身遍布著屬於樹的蒼老的皺紋但又讓人感覺他無比的柔韌,他用力地拉了拉弓,弓越拉越彎,幾乎要被拉成一條線。
刀和弓沒有像先前的棺材和鐵鏟那樣與他顯得格格不入,好像是特地為他造的那樣。
他拿起刀和弓向門外走去,跑進了森林裏
他在森林裏奔跑著,極速地掠過森林,這座森林幾乎沒有一塊裸露土地,地上全都是樹根和樹葉,他時而躍起跳過突起的樹根,時而躺下翻滾過茂密的灌木叢,時而抓住頭上的樹幹使自己騰空躍起;但樹上的爾鳥沒有驚叫地飛起來,他跑得非常靜,腳踩在鬆軟的落葉上還沒有踩實他又迅速地抬起向前跑去,穿過飄落的落葉時落葉甚至沒有改變落下的軌跡,但他又跑得那麼快。就像時空旅行者,整個世界似乎隻有他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