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陽光明媚,銀裝素裹的山巒被太陽照的熠熠生輝。我抱著妹妹阿嬌,手拎著一個大包,裏麵裝著我家的衣服和母親的一些首飾,裏麵還包裹著兩個骨灰盒。我倆靜靜地站在路邊車站旁,妹妹被我包裹著嚴嚴實實,頑皮的寒氣鑽進我的衣袖,不停地打轉,我的每寸肌膚都在打寒顫。
車來了,我把包塞進車下的庫中,抱著妹妹上了車。司機是個胖子,一說話臉上的贅肉抖動著,他扭過頭:來來來,都往裏擠擠,又有人上來啦。”
旁邊就有人按耐不住,在人群中擠了出來,露出個頭:“喂,這車已經裝不下啦,為了錢也不能把我們的生命當兒戲呀?”
這時來了一個腰胯皮包的女人,她是這車上的收銀員。她長著泛黃的發絲,嘴上有一顆黑痣,塌鼻子,丹鳳眼。看得出她跟司機是對夫妻。
“車費三百。”她朝著我說。
“這麼貴”我不解地問。
“愛做不做”她正招著手,想要把我趕下車。
我沒辦法,隻好把隔壁李阿姨借我的錢全部付了車費。
我坐在窗邊,車裏很擁擠,靠著車窗至少還能看看風景。漸漸的,天黑了起來,車行在蜿蜒山路,路兩旁的灌木叢刷刷地往後退。妹妹躺在我懷裏睡得正香,櫻桃似的小嘴翹著,我把妹妹摟的緊緊的,生怕被人偷去。
“嚶嚶嚶”
我被一陣哭聲吵醒,張開眼看見妹妹正在我懷裏哭。一看車空空的,人都沒了。我四處張望,車正停在服務站,那個大胖子司機趴在方向盤上酣睡,打呼聲震耳欲聾。人都下去吃飯了,我也想上個廁所,便把妹妹放在車座上,自己去方便。剛下車沒走幾步,覺得不放心,又回去抱著她一起去。
從廁所出來,妹妹揚起頭,睜著圓潤潤的大眼,楠楠地說:“哥哥,我餓了。”
我摸了摸口袋,空空的口袋讓我心底一涼,錢都被那黑心司機坑去了,看著妹妹紅潤的臉頰已經褪去了光澤,我心如刀絞,別提有多難受。
“乖哈,等下一站在吃好不好。”
妹妹默默地點了頭,又埋到我胸口中熟睡。上車我問司機裏臨沂還要多遠,他說還早著呢。我又陷入了絕望,看著妹妹熟睡的麵龐,淚一下湧了出來。
外麵,萬頃蘋果地一望無垠,每棵樹上都掛滿了紅燈籠,一輪圓月正高掛著,撒下溫馨的光芒,我咽了一下口水,肚子也咕咕直叫起來。
我又埋頭睡著了。
“到服務站啦,需要方便和吃飯的半小時之內回來,時間一到就走,車不等人。”
一瞬間,原本肩挨著肩,腳靠著腳的車廂隻剩孤零零幾個人。要麼在沉睡,要麼在擺弄著手機。
妹妹又醒了,抬起頭就說了一句話:“哥哥,我好餓呀”
我皺著眉頭,撿起垃圾桶的麵包袋,把裏麵殘餘的麵包屑倒入書中。
“來”我把手放在妹妹嘴邊,妹妹眼都沒睜,用舌頭舔了幹幹淨淨,最後還舔了舔嘴角的殘渣。我又撿起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將瓶倒立過來,沾著瓶壁的水滑了下來,滴滿了慢慢一瓶蓋,我把它喂到妹妹嘴中。
我強忍著眼淚,不停地抽泣。肚子又餓的咕咕直響,渾身發軟,低頭哭泣的時候,我做了一件至今都讓我膽顫心驚的事——偷錢。
我低著頭,手伸到了前麵的座位上,摸到了一個包,抬起頭看看四周沒人,便慢慢的拉了過來,放在腿上,拉開拉鏈,裏麵一遝百元大鈔亮瞎了我的眼,我既開心又恐懼,生平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錢,我從裏麵抽了一張,然後拉上拉鏈,放回原處。
抱著妹妹下車買了一包美味的零食,我肚子也吃的鼓鼓的,打了個飽嗝。妹妹的臉色又恢複了往常的紅潤,變得活潑了不少。
車呼嘯在馬路上,四周全是魚塘,在我記憶中,家鄉就是波光粼粼,泛著銀光。朝霞如同跳躍的火焰,越燃越紅。使我的心重新燃燒起來。
我摟著妹妹,看見了舊日的故鄉,爺爺奶奶在家正等著我倆的歸來。這次相遇,原以為可以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但殘忍的現實怎麼會讓我們從它的指尖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