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搖曳,清風徐來,老舊的躺椅似乎有些不堪歲月的重負,前後搖晃之間發出著一連串難聽的吱呀聲,有些破壞院落中的安逸,聽久了卻也多出了一分別樣的韻味。
左韌經過再三思考,通過了層層檢查,平靜了幾番心緒,最後方才下定決心跟隨著腦海中最本真的想法來到了這座十分隱秘的小院之前。
等了很久,沒有著急進入,左韌不想打擾老人的休憩,站在門口整整兩個小時。
躺在搖椅上的東升並未入睡,昏黃的老眼望著晴朗的天,內心思緒百轉千回,沒有去想左韌去留的問題,而是想到了更多的過往和未來。
其實他叫東升,也叫北明,還是左殤,北明和東升出現在了同一時代,有些詭異,卻是那樣真實,左殤沒死,化身為了北明,北明心係祖國,看似閑散實則匆忙,想和艾婉雙宿雙飛,卻又無法放下身上的背負。
將來的某天,他的時空異能突破了進化層次,明白了心中真正想要的,可惜他已老,艾婉還年輕,玉闕太執著,想要阻止一些什麼卻要承受世界規則的約束,無法做出太大的改變。
二十年的時間,從一壯漢變成了如今衰老垂死的模樣,他奉獻了太多太多,想要改變的也太多太多,奈何天道無常,人力有限,強大如他也無法扭動曆史的車輪,隻能一絲一毫地改變著現實中的隱患,為了壓製身子所遭受的反噬,不得不將自己限製在一個小小的院落之中。
左韌是他的兒子,遺傳和進化了他的能力,二十多年不相見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忍,作為他的兒子,總該承擔一些宿命所帶來的東西,有些不忍卻難阻止,他不想未來的某天左韌和他一樣成為一個僅僅懂得守護大義而忘了身邊之人的可憐老人。
安排左韌參加特戰的事不是為了讓其卷入命運的軌跡,而是為了讓他更好的拜托未來的束縛,兒子的情況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同處一個世界的他和北明一直在作著相反方向的努力,北明以退為進,他以進為退。
可惜的是他的努力還是沒能做出太大的改變,曆史的車輪還在前轉。
左韌現在看似要跳出異能世界的爭鬥,其實命運的枷鎖始終纏繞在他的身上,因為他的兄弟還在,因為這個社會始終無法太平,隻要有糾紛,就有鋒的出現,隻要鋒出現就有危險的時刻,左韌豈能袖手旁觀?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人想去背負一些東西,也有太多的人想去擺脫一些東西,命運存在不在某個人的手中,一直存在人的心裏。
選擇是門很深的學問,正確的選擇不定有好的結果,好的結果到了最後反而成了浮葉飄萍般的廉價,不同時刻不同地位的人們總有不同的思考。
所以這個社會總有那麼多的辛酸苦辣,總有那麼多的不甘和懊惱,有人將之歸結為命,有人將之理解為努力的多少,誰對誰錯?
沒有答案的問題才更值得玩味和思考。
想了這麼久,東升的唇角漸漸地浮起了一抹微笑,想想他自己,選擇或許讓他背負了太多的壓力,失去了太多個人的青春,但是他後悔麼?
左韌自然有他自己的選擇,不管最後是何結局,他若不悔,自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