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融化,泉眼叮咚,錦鱗遊泳,桃蕊初綻,冬日的寒氣已漸行漸遠,初春毫無聲息的來臨。春眠不覺已曉,連梳妝也慵懶了。秋蘇掀起簾帳,青絲繞於指尖,杏目微醺,說不出的愜意。待清醒之後,秋蘇走向梳妝台,還未坐下,便感受到一股灼熱的目光緊緊相隨,心中不免收緊。轉身一看,身後似笑非笑,神態邪佞,正是上玄夜。
“師父,不知找秋兒有何事?”
上玄夜起身,抖抖衣袍,眼中滿含笑意,意味頗深。
“這春日和風拂麵,不免讓人起貪慕之心,秋兒如此怠惰,讓師傅寒心呢。”言語中飽含嚴厲,讓秋蘇一陣無措。
“不過秋兒正值十八年華,是少女妙齡,夜間好夢多睡些也無妨,秋兒也不必在意。”
聽到這番話,秋蘇才放下心來,真真不愧是怪人,太可怕了。
“秋兒知道了。”秋蘇恭敬答道。
“春天萬物勃發,秋兒的本領也練到了火候,今天為師來找你是為了助秋兒做最後一臂之力,這樣為師便可放心讓秋兒出去闖蕩了···”上玄夜的神情變得深不可測。
“師傅想讓秋兒出去闖蕩?為什麼?”秋蘇十分不解。
“秋兒在穀中一待便是三年,從初來的軟弱無辜到現在的堅強自信,對秋兒來說命運才剛剛開始,你學的本領也該出去鍛煉鍛煉,鳥兒總是要飛向藍天的。”上玄夜目光閃爍,似是希冀,似是猶豫。
“秋兒謹遵師命,但不知師父要如何助秋兒一臂之力?”
“秋兒還是心急了些,要切記戒躁存忍方能成大事。快快梳洗到‘沉香穀’來。”上玄夜丟下這些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步入‘沉香穀’,便聞到馥鬱芳香,如是常人來此,定會認為這裏是世外桃源,可對明眼人來說,這裏卻比無極地獄更加可怕。滿地鮮花便是遍地毒藥,空氣中彌漫的香氣也是窒息的劇毒。若不是秋蘇自拜師後服下上玄夜的避毒丹,她早就香消玉殞了。穀中央有一座竹製的的樓舍,小巧而精致,推開竹門,便看到上玄夜正在檢查藥櫃裏的藥物。
“先坐下吧,為師還要找幾味藥材,桌上有香茗,先喝些解渴吧。”上玄夜自始自終都未抬頭,秋蘇隻好自顧的喝茶,如果此時她注意看的話,便會發現一直冷淡,無所顧忌的上玄夜此時正緊鎖雙眉,似是在做什麼決定。
也許是春日暖意太濃,不一會兒,秋蘇便覺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他掙紮著想清醒過來,可是身體卻越來越軟,她不解為什麼會這樣?
“師父,為什麼茶裏會有‘迷夢’?”連聲音都沒了力氣。
上玄夜轉過身,眼中似有不忍:“秋兒,師父說過要助你一臂之力,才可以放心讓你去闖蕩江湖,用‘迷夢’隻是不想讓你太痛,安心睡吧,不會有事的。”語氣輕柔仿若變了一人。
秋蘇完全昏迷後,上玄夜將她移至竹榻上,從藥箱中取出一柄銀質的小刀,輕輕劃破秋蘇的手腕,頓時鮮血汨流,殷紅殷紅,血腥氣也撲鼻而來。他從懷中取出一截小小的竹筒,打開蓋子,裏麵頓時冒出一股寒氣。將竹筒對著秋蘇的傷口,不消一刻,便有一隻微不可見的銀色小蟲爬出,順著血痕,融進了傷口。上玄夜替秋蘇敷上藥,包紮好,靜靜地守在她的身邊。
“秋兒,這是失心蠱,天下最毒的蠱蟲,但它會讓你百毒不侵。如果一年之內不服解藥,你便會死。但師父怎會舍得讓你死呢,解藥我早已製出,隻是我有我的苦衷,不可以給你。你放心,一年之後,師父定會去救你。”他撫著秋蘇的發絲,溫和的眼神似是虛幻,太不真實。
上玄夜凝視著秋蘇如玉般得容顏,心中湧起一絲衝動,太難控製。“為什麼會這樣,會什麼竟會覺得不忍,不是早在救她時便打算好的麼,為何?不可以這樣。如果不用‘失心蠱’,那一切的的努力就會白費。上玄夜啊上玄夜,你應該是心如止水的呀,怎麼可以對她產生憐憫之情,怎麼可以不忍心,你不能忘記自己所立下的誓言啊。”思緒漸漸清明,目光也恢複犀利。
這時竹榻上的秋蘇開始不安起來,身子顫抖著,虛汗淋漓。上玄馬上扶起秋蘇,拿出一顆藥喂她。可秋蘇根本無法吞咽,看著她如此痛苦,上玄似乎也無法鎮定。他湊近秋蘇,薄薄的唇貼上了秋蘇的唇,用舌頭將藥推向咽喉處,用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喉嚨蠕動,意思笑意閃現在上玄夜的唇邊。他不忍離開秋蘇的唇,輕輕地磨搓著 ,舌尖描繪著她的形狀,突然覺得幸福。
“秋兒,你和她太像了,刹那間我竟然認為你就是她。很可笑吧,我說你的師父啊。我有我的命運,而你也有你的命運。也許三年前我本不該救你,如今你我都將陷入更深的漩渦,對不起,秋兒。”替她蓋好被衾,失神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