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後才知道,讓自己陷在過去陰霾的歲月裏,是一種煎熬。

比活著更痛苦,比死去更無助。

我說那是無法度量的疼痛,猶如一雙有力的大手在你胸腔深處用力撕開。

鮮血四濺,隨後發出痛苦的哀嚎。

墓碑周圍已經被清理過了,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檀香的味道。這種味道很香,很刺鼻。

似乎蘇媽媽比我們來得還要早,去的更匆忙。

這裏的一切看起來甚至近乎憂傷,整座城市陷在幽幽的哀傷裏。

墓碑上的字不新不舊,就定在那裏。就算許久以後被歲月磨滅,但是依舊是事實。

見字,以至於我隻能想到一個詞,雖然不是那麼合適,但隻能有它了。

觸目驚心。

事先約定好的唐可,小心翼翼的安置好手中的鮮花,鞠躬,上香,然後又轉過頭靜靜的望著我。

一瞬間,似乎曾經逝去的不甘與痛苦迎麵襲來,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唐可走過來緊緊地抱住我。

這個擁抱讓我抵過了一個又一個漆黑心傷的黑夜。

所以後來我才會信誓旦旦的對任何人講,

“如果誰敢讓唐可不幸福,那就是和我過不去。”

是啊,如果唐可不幸福,那我會比她還要難過,這不是隨便一說,是我內心最真實可見的想法。

曾經某一時刻,我想放棄所有的一切,打算成為一個哀鴻遍野的人。

唐可卻給了我一記耳光和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讓我抵過那些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記憶是痛苦的,蒼白的。

假裝無視,不代表它就過去了。你會遺忘過去你所經曆的種種,但是過去並不會遺忘你,它苦苦的逼近你,似乎你走得越遠跟得越迫切。

迎麵而來的少年步步逼近,那張被記憶模糊的臉頰再一次湧現在瞳孔裏,一點點放大,清晰開來。此刻他就蹴立在我眼前,和唐可微笑著相擁。繼而又緊緊地抱住我,恍惚記憶又倒退了許久,眼淚簌簌落下。我哽咽的看著他,寸步難行。

“蘇念,好久不見。”

這是分別三年的穆謠,再次相見送給我的第一句話。好幾不見,你不在的日子,已經能用一個好久來形容了。

六個字不深不淺,正中心窩。

時光流逝了三年,我還在,穆謠還在,而蘇奕卻永遠的消失了。

確切的說是,蘇奕不在了,而我還活著。

我逝去的,不是一個人,是一段完整的青春。

數不清的,不是我滴落的眼淚,而是我痛苦破碎的記憶。

我想掙紮,但是掙紮後,隻是越陷越深。

我木訥的停在那裏,悲催的望著世界,關於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