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裳不願意回天龍宮,她多事了麼?隻是想去讓他派個禦醫,為何卻演變成了推老太妃早早離去的一隻手?
安陽煜,你為何這麼心狠心毒心辣?
天色漸暗了,那殘陽把如血的紅光灑下。
她呆呆地坐在小泉邊上,臉兒紅紅,眼睛紅紅,鼻頭也紅紅樓,可是,她並沒有落淚。她隻是看著那汩汩的清泉水。
老太妃宮中已經傳來了大宮女悲慟的大哭聲。
一聲一聲地,撕心裂肺。
其實,也不錯,老太妃死的時候,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大宮女。
自己呢?全世界都將自己遺忘,她在這窒息之中苦苦掙紮。
她站起來,走到牆邊上,那幾株墨蘭花還在,又發了新葉出來,嫩綠嫩綠的葉片兒在黃昏的光線裏輕輕舒展著。
手指,落在那葉片上,輕撫。
“小蘭花兒,你還能堅持嗎?我卻是不能了,我今天做了件蠢事,我原諒不了自己,可是,他為什麼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朕有殺心,有惡毒的心,有無情的心,有殘忍的心,卻唯獨沒有這同情心。”
安陽煜冷冷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雲雪裳轉過身去,光線有些刺目,她眯起了眼睛看著那樹下的他。披著一身晚霞,麵色卻沉得陰鬱,幽暗的瞳孔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寒光,那一身明晃晃的黃色龍袍被這晚霞染上了些許血紅,而那袖口的紋飾在不停地抖動著。
什麼深仇大恨,讓他不願意放過這老太太?
“我恨你。”雲雪裳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讓她穿那恥辱的衣衫的時候,她沒說過這樣的話。
他對她用強,把她綁在海棠樹下,她沒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她說:“我恨你!安陽煜!”
“很好。”
他轉身,大步往那片血色殘陽下走去。
她吸了吸鼻子,依然沒哭。
今天有兩個男人,重重地傷了她的心。
一個,是雲楠溪,她的爹。
一個,是安陽煜,她生命裏的第一個男人!
雖然,他是用強得到了她,可是,畢竟是――第一個!而且,名媒正娶,名正言順。
他歇息的時候,她便站在他的殿門外,眼光散漫得漫無目的,看著那星鬥滿天的蒼穹。偶爾幾隻遲歸的倦鳥掠過,驚動映在地上的淡淡月光。
滿院花香。
小餃子快活地在院子裏奔來跑去,追逐著那飛鳥的影子。
因為老太妃的事,他們兩個的關係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有一絲半分的進展,反而越發疏遠。
她偶爾看向他的目光似冰一樣,總能讓安陽煜的心情跌至穀底。他把拽斷的腰帶丟開,不耐煩地看向正坐在榻上等他的美人身上。見他看自己,那美人馬上就露出了嬌美的笑臉,還挺了挺胸。
安陽煜擰了眉,看向殿外。
那抹倔強的藍色身影,在琉璃的光下,纖細成了一抹寂寞孤傲,五日了,她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順兒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輕聲說道:“皇上,留不留?”
“都沒有開始,留什麼留?”
他有些失落地看外麵,努力了半天,都沒能對這女子提起半分興致。於是坐著看了一晚的書,那美人也隻能在榻邊坐了一晚。在那個太過倔強,太過恨她的女子身上,他才感覺到滿足。
“宣她進來。”
沉默了一會兒,他指雲雪裳。
順兒趕緊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雲雪裳走了進來。她一直眼簾低垂,濃密的睫毛投映在臉頰上,兩道倔強的黑影。
“從明兒起,去看守飛雲宮。”安陽煜坐了起來,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