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啊!”
“叮!鏘!”兵戈鐵器交錯。
“殺!”風裹著濃重的血腥味,將一地黃沙卷起,彌漫成一場訣別。
“噗……”劍刺入身體,發出沉悶的聲音,很快,就如同滴水入海般,消失在一片廝殺聲中。
“啊……”士兵低啞的**還沒來得及吐盡,便哽在喉裏,從此匿跡。
“咚……”龐大而堅實的身軀,此刻已經失去它原有的力量,緩緩倒下。
驀地,一抹消瘦羸弱的身影,隨著士兵身體的倒下,曝露在灰茫的蒼宇之下。那是怎樣纖弱的模樣?這天地間,仿佛隻需稍稍使一丁點氣力,便可抹去她的存在,可她偏偏在這般肅穆蒼涼的景象中傲然地屹立著。
這般快要消失似的,卻始終存在著。
“籲!”很快,這抹身影翻身上馬,利落地奔向下一個敵人。
“殺!大家快!快!快殺了她!她是那女將軍!她是那女,呃……”劍直刺入那士兵的咽喉。折腕,拔劍的瞬間,血灑在那名女將軍的臉上。鮮血與塵泥早已模糊了這張臉的容顏,隻是隱約能看出,這是一張輪廓精致而又冷漠的麵龐,星子般明亮的黑眸,睥睨四周,揮劍的瞬間,又帶走幾條生命。
“殺!”清冷的聲音從那女將軍的口裏吐出,冷冷的,透露著怒意。
她環顧四周,發現在她來時的路上,有一個身影正朝著她奔來,忽而,展顏一笑,帶著某種不明言語嘲諷和決絕,轉頭,向前衝殺。
劍起刀落,她漠然地廝殺著,回想起過去的種種。想起他曾經的溫柔,想起他們曾經的繾綣,想起他滅了她家族時的冷漠,卻偽善地欺瞞著她,以為她不知道麼?什麼通敵外國?什麼狼子野心?嗬,曾經那麼信誓旦旦,卻也會因為所謂的“外姓壯大”這般可笑荒唐的理由,將我的族人,整整三百六十八口人,生生地滅了!百裏容安啊百裏容安,今生我任笑笑錯愛了你,可我不曾為此悔過。既然社稷之業對你如此重要,既然權柄之杖對你如此重要,我便用我的鮮血與白骨守住你的王圖霸業,完成我那至死卻仍是忠於你的爺爺的遺願!
從此,你我兩清!
忽然,一道冷光閃過,她側身急忙躲過,轉身,想看清來襲者的模樣。然而,她還來不及看清那個人的臉,便感到一陣冰涼如體。好快,她心想著,抬眼望向那個人臉,便似撞入一潭深泓中,悠遠深邃,似要將她所剩不多的意識給吸了去。她再妄圖睜眼看清那人的臉,可視線早已模糊,在黑暗將她席卷的那一刻,她似乎聞到了青山的味道,如同那眸子的主人,悠遠,竟還透著一股安寧。
安寧?
怎麼可能呢,在這紛亂的世間,竟然還有人有這樣的味道。想是自己困了。
這一刻她想笑,但卻已經沒有了力氣。
輕鬆與不甘交織著將她推入黑暗……
“彧國的人!你們的女將軍已經被我們元帥殺死了!還不趕快投降!”這一聲,突兀的出現在一片廝殺聲中,接著一陣此起彼伏的聲音。
“投降!”
“投降!”
“投降……”
……
天榮五年,後披堅執銳,任安國女大將軍,於懷州北河吾,會敵軒,所向披靡,殺敵數千,卒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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