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我拿了個椅子坐在院中剝豆角,傍晚的風已經有些涼爽了。
我邊上站著莫尋,肩膀一抽一抽的。但我知道她沒有在哭,她隻是想騙我給她燒栗子炒雞,這也是我唯一得到她誇讚的一道菜了。
剛才村裏三寶他媽拖著她滿臉肥膘的兒子闖進了我家院子,指著他兒子留著鼻血的臉破口大罵,說莫尋拿石子砸歪她家肥兒子高挺的鼻梁。
我心裏想,砸得好,這土娃子仗著他老爹在縣老爺家做長工,就整日在村裏橫行霸道,早就該吃點苦頭。但是人說不能教孩子以暴製暴,所以我還是把莫尋訓了一頓。佯裝著在她的屁股上摸了幾下,她佯裝倔強地哼了幾聲,三寶她媽才帶著她的寶貝兒子罵爹罵娘地走了。
門口多了幾個看熱鬧的女人,嘖嘖著說什麼寡婦門前果然是非多,見我瞪她們,連忙搖頭歎氣地散了。
寡婦?我年方二十又五,無夫又何以成寡婦。
我雖然不生莫尋的氣,但是她給我惹了麻煩,還是要懲罰一下,所以今天晚上就隻能吃豆角了。
她哼哼唧唧地跟我說她不是故意地,我沒理,因為她絕對是故意的。
莫尋的性格從我,愛玩愛鬧愛管閑事,區別是她闖了禍總有人上門告狀,但我年幼時闖禍卻沒人敢去告訴我父皇,更不會因此沒有栗子炒雞吃。
說起小時候我總是無比歡喜的,那會兒父皇和皇兄把我寵上了天,我也就自然而然地享受那份無憂無慮,難免養得驕縱。直到後來去到大秦,國破家亡了才知道收斂一些。又直到後來遇見了他。
他,說起來我總會有千萬種表情。若說世間萬事皆是繁華一夢,我與他這夢做得也真是跌宕起伏,攜手看過繁花沉落,還拿劍刺過他。父皇曾經說過,人與人都講求一個緣字,如此看來,落成現在這種尷尬的場麵,我和他緣深緣淺還真是有些講不清了。
莫尋見我不理她,便去一邊喂雞了,小心翼翼地提著她的襖裙,樣子有些可笑。她喜歡穿白衣,小小年紀卻能把素色的衣服保持得一塵不染,這點倒是有她父親的風采。
我不禁想起多年前,同樣的夏日,同樣的白色身影,一不小心便成了我這生最大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