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陣中突然各有一人棄守,所有人都怔住了。藺長春反應奇快,當即身形如電地入陣補上水芊芊留下的空位,橫了帶陣的牟中嶽一眼道:“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牟中嶽領會了他的意思,陣法即刻發動,失了主帥的仙宮諸堂和各派群雄應付不及,陣腳頓時被打亂。簡平川急喊著“大家不要亂”,想要越過人群去代替鍾笑離帶陣,可混亂中卻是舉步惟艱,難以成行。
見仙宮諸堂和各派群雄兵敗如山倒,不消片刻便有數人血染塵埃,一直無所適從地守在逍遙子身邊的藺宇涵再也無法袖手旁觀,立即提劍掠入陣中站到了鍾笑離原來的位置上。
他略懂陣法,剛才又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此刻按照摸索出的些許規律帶動身旁之人進退,居然不消多時就扭轉亂局,重新守穩了陣勢。
憑著從《易天心經》中悟得的奇招,他在帶陣的同時牢牢纏住了藺長春,一見父親有對哪個人下手的意圖,就立刻搶先一步擋在那人前麵,讓藺長春始終不能得手。
“小畜生,難道你就非得與我作對不可嗎?”藺長春雙手的骨節捏得“格格”作響,逼視著兒子的黑眸中綻放出了怨毒的寒光。
“爹,如果你還要殺人,那就踏著我的屍體過去吧!”強忍著牽動舊創的疼痛和體力不支的虛弱感,藺宇涵倔強地堵住父親的去路,毫無退縮之意。
“別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當真下不了手!”
忍無可忍的狂嘯聲中,藺宇涵隻覺掌間一輕,長劍竟被父親劈手奪了過去。劍光快如閃電地迎麵而來,一陣冷痛隨之倏然入體。
他驚愕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成串的血珠從自己的心口處滲出,順著抵於其間的劍刃倒流而下,而手握長劍的父親眼底沒有一絲的憐憫,目光冷酷得讓他暈眩了一瞬。
這一刻,四周的驚呼聲都似已模糊得遙不可聞,心碎的苦笑中,失去了反抗信念的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對於父親的執迷不悟,他已經無能為力,如今惟有寄望於父親在殺死自己之後,情緒多少會受到影響,那樣的話,仙宮諸堂和各派群雄或許還能有求生的機會。
就在他閉目待死之時,忽然,一道青索自後而來纏向他腰間,於千鈞一發之際將他拉開了數步,與此同時,一道藍影掠過他的頭頂,帶著一片水銀瀉地般的光輝飛身迎向藺長春。幾番兔起鶻落之後,一簇碎帛如雪片般四散飛去,兩道人影隨之分開。
站定後的藺長春臉色一片鐵青,右邊的一條衣袖竟已齊肩而去,裸露的手臂上橫貫著一條殷紅的血痕。
“宮主!”
看清來人後,山穀間不禁歡聲雷動。
站在藺長春麵前的正是手持銀芒劍,俏臉生寒的清秋。獵獵風中,水藍色絲裙輕舞飛揚,但衣衫主人纖細的身形卻如淵停嶽峙般凝立在原地,其氣定神閑、飄然若仙之態與藺長春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藺長春看看清秋,又看看自己的手臂,狀似瘋狂地低吼著。
“藺長春,這就是你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易天心經》武功!”清秋秀眉微挑,曼聲應道,“隻可惜你多行不義,注定沒有資格擁有它,隻能成為被它懲處的對象!”
藺長春頓時啞然,臉色慘白地抖作了一團。
“秋妹……”藺宇涵捂著胸口吃力地走到清秋身邊,目光惶然地在她和父親之間遊移著,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清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向他投去了安慰的一瞥,隨即轉向藺長春道:“看在涵哥哥的麵子上,今天我給你一個機會。馬上解散你的狐群狗黨,過來向師祖請罪!”說著,她反手把劍背在身後,緩步向藺長春走去。
“不,不!”藺長春步步倒退,目眥欲裂地拚命搖頭,“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絕不會!”
突然,他撮唇吹出一聲怪哨,山穀間霎時騰起了一片鋪天蓋地的黑煙。
“煙霧有毒,大家小心!”
聽聞扁盛才的急喝之聲,清秋無暇顧及藺長春的去留,立即指揮眾屬下掩護各派弟子迅速撤離。毒煙散盡後,所幸無人傷亡,但藺長春和他的手下們早已趁亂遁去,一場激戰就這樣不了了之,匆匆忙忙地暫時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