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 關雎(上)(1 / 2)

我在見到她之前,我已經有了很多女人,我甚至見到過許多被時人稱為有傾國之色的美人。

其中有被譽為滿蒙第一美女的葉赫那拉·布喜婭瑪拉,她在我年幼之時經常出入赫圖阿拉,她的美麗像夏日的驕陽一般,明麗燦爛到讓人不敢逼視。當年赫圖阿拉的男女老少都在傳頌著她難以言喻的姣好容貌。她與我的父親糾葛半生,最終隕落在當年興亡天下的戰爭中。

我的莊妃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在尚未長成之時已是蒙古草原上芳名遠播的公主,若非她的父親與姑姑早早將她聘定於我,恐怕光是草原上的男子求親的步伐就會踏平汗王帳前的草地。她的確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並且果敢善謀,不輸男兒。我征戰四方之時,她為我打理六宮,安定後方。我一直以為,我應該是喜歡這樣一個好幫手的。

直到我遇見了她,海蘭珠。我在一片燦爛的桃花中見到她,她正凝神望著遙遠的天際,對我的到來渾然未覺。她發絲如雲,膚若凝脂,帶著淡淡的悵惘,站在五月的落英之中,美的像一幅畫。

我突然間想到漢人的一首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突然不忍心驚動這一刻的寧靜,隻求遠遠看著這畫中的女子。

可她到底注意到了我,她看著我龍紋的服飾,驚異之色分分明明地寫在了眼底,臉上染上了桃花一般美麗的紅暈。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她有些不敢看我,隻是輕聲答道:“博爾濟吉特·海蘭珠”

海蘭珠是不同的,她不同於我熟悉的那些滿蒙女子,她們性烈如火,驕傲張揚。她更像是涓涓的流水,像一朵想要讓人嗬護的花朵。

當然,我後來才知道,她也不同於關內那些漢人女子。多年之後,洪承疇歸降之時,帶來了他族兄兼恩師,同時也是明朝聞名天下的大儒洪啟胤的女兒,六歲的洪沾。

那小女孩兒真正伶牙俐齒,愛憎分明,小小年紀便敢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引經據典,指責洪承疇投敵叛國,辜負皇恩,自己則不食嗟來之食,一意絕食求死。我用鬆山百姓的性命作為要挾讓她活了下來,後來又把她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讓她堪破滿漢執念,並把她指婚給了滿洲重臣索尼的長子噶布喇。

當然,這是後話。而我在這桃花之中見到的海蘭珠,她與任何人不同,她有屬於自己那獨特的美麗與風情。

做為一個帝王,有些時候,我無疑會比別人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晚間的宴會上,我向海蘭珠的哥哥蒙古科爾沁草原的貝勒吳克善提出了再次結親的要求。在兩位出自科爾沁一族的女子,中宮皇後哲哲和莊妃布木布泰入宮多年,接連誕女,卻無法得到男嗣的情況下,吳克善自然欣然應允。

科爾沁想要一個留著博爾濟吉特氏血統的大金汗位繼承人,而我,想要得到那篇桃花下的仙子,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海蘭珠。

這一年,海蘭珠已經二十六歲。她前麵二十六年的人生,科爾沁隻給了我素來體弱,因而待字閨中的解釋。但她不說,我便不問。我能擁有她現在,以及以後的全部美好,這便足夠了。

我冊封她為東宮宸妃,僅位在皇後一人之下而已。宸乃帝王之意,自古以來,這是一國之君能給予他的愛妃最崇高的地位。她的寢殿之名,我親手寫下關雎宮三個字。

洞房花燭的夜晚,美人如玉,風情迤邐,我沉溺在那樣別致的溫情之中,竟像個少年人那樣無法自拔。她嬌羞的臉頰靠在我的胸膛,喘息著呢喃道:“大汗……”

我捧起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語:“我叫皇太極,愛新覺羅.皇太極,沒有人的時候,你就叫我的名字。”她紅著臉點了點頭。於是,她喚我的名字,聲音猶如天籟。

我像著了魔一樣地想見到她,每一次,在才剛剛分別的時候我就想再見到她。於是,我的生活除了政務便隻有她。朝野之中的議論甚囂塵上,都說紅顏禍水,莫過於此。

我找到了海蘭珠的同胞妹妹,莊妃布木布泰,我對她說:“海蘭珠太過單純,朕希望你用你的力量保護你的姐姐。”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良久之後聲音冷然:“後宮裏是女人的戰場,她既然進來了,卻要妄想別人的保護,簡直可笑!”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有抑製不住的怒氣:“朕既然說了,你照辦就是。莊妃,你記著,若海蘭珠有半分閃失,朕要你科爾沁全族十倍奉還!”

莊妃的眼裏有傷心一分一分的傾瀉而出,她語中顫抖:“皇上,我十三歲就嫁給了你,姐姐認識你才不到半年,你眼裏卻隻有她……你知不知到她曾經…….”

“夠了,大玉兒!”我打斷她,大玉兒是她的小名,我似乎已經多年不曾這麼叫過了。“朕與海蘭珠之間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隻需要記得,海蘭珠平安,朕才會善待科爾沁一族!”

我說完拂袖而去,我聽到身後大玉兒絕望的聲音:“為什麼?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有什麼資格站在大汗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