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要黑的時候,出門去尋村長商量親事的洛老爹就回到了家中,羽墨看了看洛老爹的神色,便知親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她終還是想通了,來到古代,嫁人是所有女子的宿命,她胸無大誌,不想著要改變現有的教條,能做地也隻是讓自己去妥協,去適應著古代的規則。與其自憐自怨,夜夜垂淚到天明,還不如尋點開心的事兒,今朝有酒今朝醉。人隻有知足,方可常樂。
村長也許也是想盡快甩掉柳家這個大包袱,在第二天的早上便拿著男女雙方的庚辰前去合八字。傍晚時分,滿臉笑意地回來,對洛老爹的態度跟之前相比,簡直就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洛老弟啊,你家羽墨與柳家那孩子有緣啊。那算命先生看到二人的八字,都驚訝了,說什麼三生石下,前緣已定。天作之合,千年還情。反正就是說二人的姻緣是命中注定,旁人無法阻撓的。”
洛老爹臉色變暗,連八字都相合,這親事已不容洛家拒絕了。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照著她的想法去做吧。他拍了拍沾著些許木屑的長袍,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八字相合,隻要柳家下聘,我洛家絕不食言。”
洛家不食言,不是暗指花家食言麼?村長麵色僵了僵,對洛老爹的話裏有話有些不滿,卻也不敢發作,隻是匆匆告辭,準備前去柳家村,將此事盡快解決。
柳家大概也想盡快解決那傻子的親事,知道有人肯嫁,二人八字相合,自然同意盡快下聘,與花家的指腹為婚也是一笑而過,當成一個兩家開的玩笑。村長看女兒的婚事不再受人威脅,高興之餘,便盡力想讓洛家與柳家的親事及早確定,還特意幫柳家去官府辦了文書。
三日後,便有柳村人和媒人帶著三書和聘禮前來洛家提親。洛家也接受了柳家的提親,還了一半的禮,兩家把婚事定到了下個月初一,一個宜婚嫁娶的黃道吉日。本來洛家覺得離下個月初一僅僅隻剩半個月,就這樣舉行婚禮會太過倉促,想到延遲幾個月,可柳家不肯,想盡快讓二人成親,還信誓旦旦,許諾會將一切安排好,不會讓未來的媳婦受委屈。看到柳家都這麼說了,洛老爹也不能不答應,畢竟自己的女兒以後還要在柳家生活,總不能在她沒嫁過去就得罪柳家吧。
羽墨看到婚事已定,婚期隻剩下不到半個月,便也不再多想,也沒空去多想,她變得忙了起來。羽墨娘親看著婚期將近,便開始逼著羽墨拿針線繡鴛鴦枕,繡紅鞋,因為桃花村有一習俗,女子成親前需要為自己合夫君各繡一個鴛鴦枕,寓意成親後二人隻羨鴛鴦不羨仙;女子還需為自己繡一雙繡花鞋,寓意夫妻二人白頭偕老,寶貴雙全。不過看著羽墨把一對好好的鴛鴦繡成水鴨,羽墨娘也隻能雙手扶額,感歎女兒估計傷到了手,繡功退步了不少,還偷偷地幫羽墨重新加工。
小寶好像也知道大姐快要離開家裏了,天天都陪著羽墨,連平時最愛玩的過家家都不玩了,隻是一味地跟著羽墨說話,問羽墨很多東西。羽墨每次都會認真地回答他,心裏知道小寶是受了爹娘的囑咐,陪自己打發時間,不要在空閑之餘想西想東吧!
轉眼間,半個月即將過去,明日便要成親了,原本還算平靜的羽墨開始變得忐忑不安,吃完飯洗漱過後,一直躺在被子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羽墨娘知道羽墨的心思,便在羽墨心煩意亂之時,敲開了羽墨的門。羽墨開了門,看是自己娘親,煩亂的心安定了不少。羽墨娘拿著用了半個月日夜加工才趕了出來嫁衣,交到羽墨手上,用結了薄繭的雙手摸了摸女兒的臉:“墨兒啊,明日你便要嫁作他人婦了,沒有嫁衣會被別人笑話,你又不會繡,就隻好阿娘自己來幫你繡了,阿娘希望你可以穿著娘給你繡的嫁衣開心出嫁,往後的日子,爹娘不在你身邊,你在你婆家要好好服侍夫君,孝敬婆婆,不要讓人找著錯處,借機欺負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來跟爹娘說,為人父母的,再是無能,也會為自己兒女討回公道。”
羽墨看著娘親斑白的雙鬢,聽著娘親關切的話語,心靈深處還剩下的一點怨氣消失了,不安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她心酸地抱著阿娘的腰,點了點頭:“放心,阿娘,墨兒會按阿娘的話去做的。墨兒以後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好好服侍夫君,孝敬婆婆;墨兒也會穿著阿娘為我親手做的嫁衣開心出嫁。”淚還是控製不住流了下來,沾濕了羽墨娘的衣服。羽墨娘拍了拍羽墨的後背,然後起身,出了羽墨的屋子,但是很快又回來了,手裏帶著一個木盒。這木盒散發著淡淡色澤,似乎還有一種香味,看起來也算得上名貴。羽墨娘將木盒放在羽墨手裏歎了歎:“這木盒是我嫁給你父親時,你外祖母為我準備的嫁妝裏僅剩的東西了,這些年我們洛家家道中落,阿娘不願看到你爹太辛苦,就偷偷地用自己的嫁妝補貼家用,你爹發現後,還大發脾氣,罵我傻,還說是男人就不該用妻子的嫁妝,如果我再敢用自己的嫁妝,就要離家獨過,唬得我再也不敢動自己的嫁妝了。也還好你爹不讓我動自己的嫁妝,我而今才能在女兒出嫁時為女兒準備嫁妝,你打開看看,阿娘無能,能給你的也就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