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連綿,百姓流離失所,死傷不計其數,引發區域廣闊的瘟疫……人們由開始的恐懼,哭泣,逃避直至麻木。
一個麵色灰白的婦女,帶著一個滿臉淚水的幼童。雙手插地,機械的刨著土。滿是泥土的雙手漸漸皮肉模糊,十指連心,幼童有些經受不住,卻咬牙繼續。他們身邊躺著一個混身是血的男子,汩汩流淌的鮮血將周圍染成驚心的暗紅……他才剛剛斷氣。背景是殘破的廢墟,張張驚恐帶著麻木的灰色麵容,如同行屍走肉。好不淒慘,好不悲涼。
轉眼,畫麵突然變換。
暗金與豔紅交織,羅帳綴地,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熏香。十餘個容貌美豔的女子身著極富誘惑力的單薄紗衣,扭動著年輕豐滿的身體,擺出各種挑逗的姿勢。一個長發隨意梳理的女子猛的旋轉起來,光潔的腳踝上帶著做工精美的鈴鐺,發出陣陣脆音。低沉飄渺的樂曲,迷離的層層薄紗,女子魅笑,抬起凝脂般的手,輕輕的做了個邀請的動作,隻見薄紗深出斜躺著的年輕男子亦勾了勾指頭。女子欣喜,搖曳的走過去,眼神狂熱,帶著某種期待。
就在離男子幾步之遙的時候,男子突然起身,一把將女子抱起,鳳眼上下打量著女子接近透明的身體……發出陣陣狂笑。使了個眼色,其餘舞女也圍了上來。裝飾極近奢華的房間內穿來陣陣滿是情欲的笑聲。
刖耀心底一顫,強製性的將神識拉離。微怒,了然,憤恨等種種情緒衝擊著她。她在那男子眼中看到的不僅僅是欲望,更多的是毀滅,而那些貌美的女子,懷著對金錢,愛情以及權利的憧憬與渴望,不顧一切,甚至毫不猶豫,飛蛾撲火般的圍上去。如此決絕,如此欲望,讓人驚心。
畫麵再次轉換。
一個身著粗衣,滿臉土灰的妙齡女子立在稍高的土推上。鎮定自若的指揮著周圍忙碌卻井然有序行動著的眾人。神色肅穆,凝重,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狼藉,房屋被河水衝塌,屍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他們亦恐懼著,卻沒有麻木,蓬頭垢麵衣裳襤褸也無法掩飾他們對未來的希望。他們的親人,朋友在災難中死去,他們隻能壓著悲痛,重建家園。活著的人永比死去的人痛苦,也肩負著更重的責任。
恍惚中,刖耀看見一個身著紅衣的年輕男子,麵容模糊,一舉一動牽起萬種不同的儀態。男子逐漸走近她,仰臉一笑,眼神中閃過太多情緒變幻。
刖耀眉頭輕蹙,喚道:“絕?”
男子微顎首,一種飄忽的聲音傳來:“是,吾主!”
刖耀看著這個用自己心血灌注而成的‘絕’,心情有些複雜,既以人型出現,那是不是代表……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絕亦立在那裏,一人一琴就這般望著下界。久久無語。
刖耀明白自己神識與仙體抽離大概與絕息息相關。此刻眼見人界種種,心底黯然。這天災也由她手而出,本該贖罪平災,卻有心無力。
凡人多品性,人心複雜多變。這刖耀本了解透徹,如今看來,依舊有些震撼。同為人,同安一片土地,竟有如此多的表態。
絕見主人神色微變,心裏說不出是喜是悲。刖耀雖為情緒之神,對凡人情緒也隻是表露而已,從未真正了凡心。作為用刖耀心血鑄造的絕,自然了她之心,又因吸食天地精華,故對凡人多了解。
絕雖為神器,卻有精魂,形態甚至思想。不得不說是一個異類。他的出現,即是偶然也非偶然,這是一個契機,一個石破天驚的契機……
天牢中,炙耀依舊不停歇的喚著異常姐姐,沐君也從父神那邊回來。一瞬不瞬的盯著刖耀,有種說不明的心痛。一起誕生,曾經共住一座神殿。從一開始,刖耀就不同與炙耀與自己親近,甚至從不多看自己一眼。大概從她們去地界後,這種間隙愈發大了。他始終無法明白刖耀為何對自己這般。
而今,刖耀更是在獲得殊榮後瞞下包括炙耀在內的所有神人將心血鑄入神器,引發天災,三界動蕩不安。有神人說她恃寵而驕,驕傲自負才犯下這等大罪。也有人說她是被下界妖魔影響心性,逐漸遁入魔道,需將其永世禁於黑水河底(類似於天界中的第十八層地獄)才能製住她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