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是因為被提前帶走,沒有損傷,等到她醒來,是父親的噩耗,和一觸即發的動蕩格局。
她來不及去追問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讓南詔王得以在旎朵最虛弱的時候有機可乘,時間不多,兩敗俱傷已成定局,一傷一亡,她不能再猶豫。
“你們都下去。”她聲音冷如冰雪,侍女們不敢言語,靜悄悄退了。
她坐下來,雙手因為虛弱而微微顫抖,她索性握在一起,淡淡道,“阿爸,你現在終於有時間,聽女兒說說心裏話了。”
“自小你就讓我學習漢人的文化,不許我和族人太多的接觸,你想讓我繼承南詔王的位置,再繼承你的抱負。”
“那時候我被人孤立,是摩羅和旎朵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們就是我生命的一束光,縱然你瞧不起他們,認為他們無知又低下。”
“你常常說苗疆曆來被視為邊陲夷人,絡越和西涼虎視眈眈,你不甘心我們要居於人下。”
“女兒不是不懂阿爸的心思,但是阿爸你忘了,南詔王這個位置,本來就是絡越朝廷給我們的。”
“我自小和族人一起生活,我更知道他們想要什麼,而這些,旎朵領導的昭空教能給,愚昧也好,蠱惑也罷,我們隻想自由自在的活著,想吃就吃,想笑就笑,看見喜歡的人就大聲的唱歌給他聽,和心愛的人一起看星星,沒有漢人的那些麻煩的形式。”
“摩羅和旎朵再也不能回來了,我害死了他們。”
“阿爸,”她淒婉的微笑起來,“不會再有南詔王了,一切都被你自己毀滅了。”
床上昏迷的男子仿佛感應到什麼,眉頭緊緊皺起,不安的伸出手在空中亂抓。
桑離是卻像沒有看見一樣,她繼續平靜說下去,“本來我還在猶豫,可是現在是你逼我,要我在你們中間做一個抉擇。”
“我選擇了旎朵,選擇了昭空教。”
“不過阿爸放心,南詔王的殘餘勢力還在,我會用它來穩定目前的形勢,再一點點的瓦解掉它。”
“就算是為了族人也好,至少這一次,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她開心的笑了,“我會讓阿爸有一個最好的身份下葬,最後一任南詔王,必定風光無限,是不是?”
男子掙紮的更厲害,桑離是端起桌上的碗,濃濃的藥味撲鼻,她輕聲道,“這是女兒親手熬的,阿爸一定要喝。”
她麵色平靜如常,因為力虛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仍舊一步一步走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