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武氣得牙癢癢,“既然這樣,今天你留下你身上的那份圖,老子便饒你一命。”
含冰冷冷的哼了一聲,右手一抖,三顆喂了毒的飛針,直撲隋武的麵門。隋武連忙把刀立了起來,飛針撞在刀麵上,叮當亂響。隋武本意隻要藏寶圖,不料含冰下此毒手,也發了狠,捂著一把奪命刀,就與含冰鬥在一塊兒。
童淩看了眼周嶽樂,周嶽樂卻向他暗暗搖頭。童淩以為他想坐收漁翁之利,心中不恥如此作為,打算此事畢,便與他割袍斷義。
隋武、含冰兩人鬥了七八十回合,天已全黑,含冰畢竟是女子,漸漸呼吸不勻,麵色發紅。想到她是師叔的女兒,童淩也不能讓她折在隋武手上,便出手製止了兩人的惡鬥。
隋武用刀戳著地,罵道:“怎麼?你要拉偏架?莫非你也是個奪圖的。”
童淩抱手道:“若我想奪圖,隻等你們鬥個你死我活就好了,還拉什麼偏架。”
隋武言語雖粗魯,可他並不傻。
含冰瞪了童淩一眼,道:“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周嶽樂撲哧一聲笑了,道:“含冰,算起來,我們都是元亨的人,此時若要搶圖,你該怎麼辦?”
含冰毫無懼色地道:“你和他可以是元亨的人,而他,”她指著童淩,“他可是清月的人。”
童淩皺了皺眉,他並不想別人知道他和清月的關係,給清月帶來麻煩。
周嶽樂看向童淩,隋武看了看童淩,又望向周嶽樂,周嶽樂知道隋武的意思,他需要一個解釋。
“含冰,結盟前我已說過,我們手裏的圖都是廢圖,隻有合在一起,才能有用。這是你師父同意的,也是我師父同意的。無論什麼人,隻要他有圖,我們就能合作。可你們三番兩次的破壞約定,想獨吞寶藏,這怕不好吧?”
夜色中,看不清含冰的臉色,隻見她把劍收到了套中。
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周嶽樂接著道:“童兄弟手裏有圖,他願與我們合作,我們就不要糾結他不是清月的人,是不是朝廷的人。今日我們又開了一個棺槨,也沒發現我們想要的東西。那我想問大家,我們想要的東西呢?”
剩下的三人都無法回答。
“那我再問一句,含冰,承德這九條人命,是為什麼?”
黑暗中,童淩聽到了含冰衣服的響動,她已把毒針捏在了手中。
“含冰,你若此時殺了我,這第五份圖,你便別想見到。”周嶽樂威脅道。
山林寂靜,熒光從周圍墓中升起,詭異的落到了新刨的墓坑裏,看得人毛骨悚然。周嶽樂道:“大家一起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周嶽樂起頭,其他人都順序跟上了。
他們走後,旁邊的墓突然動了,九頭鳥和賈大夫跳了出來,九頭鳥交待賈大夫:“不要跟太緊,那個童淩,內力相當了得。”賈大夫點頭,便追蹤出去。
九頭鳥點燃火褶,周圍了熒光都舞動起來,他查探了挖好的墓穴,從裏麵撿起一份圖,然後揣在了懷裏。
為見葛天,聞香扮作歌女,闖進了葛天的住處,起先葛天並不相信聞香,可等見到殺手時,葛天才配合著聞香,兩人一起逃出了承德府。坐在馬車中,葛天仍然不敢相信,八佛爺居然會想要自己的命。
“我想見見清月姑娘。”
葛天突然提出要見清月,聞香並不驚訝,因為清月早已交代好她了。
“葛大爺,我家姑娘不會見你的。至於八爺為什麼要你的命,我家姑娘說,這承德九條人命,都與四爺有關,想必查也查不清楚。更要命的是,九爺和十爺又在福必塔那做了手腳,八爺無論如何也說不清的,既然說不清,那麼隻有更亂些才好。您看著,這承德府,又要出大案子了。”
果不其然,周繼剛伏法,承德府又出了五條人命案,福必塔剛走到半路,又被發回了承德,這次死的,是和八爺密切相關的人。福必塔自覺兩眼一黑,當時就暈倒在了路邊。
康熙聽完奏報,已經氣不動了。當即下了旨,福必塔原路返回待命,承德縣知府革職,熱河州同、知州、通判、按察使等一幹人停職待堪。擬旨的翰林暗自讚歎,當今聖上仁慈,若換個主子,這承德知縣小命是難保了。
夜裏,康熙躺在塌上,李德全舉著托盤進來,上麵擺好了綠頭牌。康熙看了一眼,擺手吩咐把秦答應帶來,又命清月取來泉鳴琴。
秦答應是三年前選的,相貌中上而已,但得一手好琴。這是她第一次用泉鳴琴,有些受寵若驚,激動的兩手兩腳都不知怎麼放。清月見她這樣,內心不禁翻了個白眼。康熙快入土的人了,這二十不到的小姑娘,下半輩子就算交待了,有什麼可激動的。
秦答應淨手後,從香盒裏選了支梨花香,點燃插在了香爐裏,坐好起手撫了首《陽春》,康熙靜靜靠在孩兒枕上閉目聆聽。曲畢,秦答應含情脈脈的望向康熙,希望得到垂憐,可康熙仍靠著一動不動。秦答應見狀,望向李德全,李德全一努嘴,秦答應連忙接著彈了下半首《白雪》,彈完,康熙仍不發話。秦答應小心的望了望清月,清月也察覺氣氛有些不對。但她在琴上的造詣有限,就是個湊份子的水平,也不知這秦答應哪裏出了錯,沒辦法,隻能裝沒看見。
“主子,要不奴才給您換上安息香。”李德全小心的問康熙。
康熙聽完,挑起眼皮,道:“《陽春白雪》!倒應景,她二八年紀,朕是快望七十的人了。”
秦答應一聽,嚇得跪地直哭,解釋她並無它意,隻是選了梨花香,剛好配而已。
而李德全卻立馬吩咐值守太監,把秦答應拖出去杖刑十下,發配辛者庫為奴。李德全開口處罰一個答應,已有犯上之嫌,但從始至終康熙也未說一句話。
起先,清月有些看不懂,還想替秦答應求個情,但一抬眼,對上李德全,她立馬改變了心意。往日這老奴從不專斷,如今,他敢當著康熙的麵處罰她的女人,隻說明一件事,這是康熙的意思,隻是恰巧借他的手而已。也不知這秦答應如何得罪了康熙,可惜了她一雙芊芊素手和那無雙的琴技。
秦答應被拖了下去,殿內好半天沒一點聲音。眼見最後一點梨花香燃盡,康熙才開口:“清月,你去撫一首。”
我?清月後頸一涼。腦子在飛快的轉,最近有什麼失職的地方,畢竟剛才才被拖走一個。她邊想,邊拖延道:“皇上取笑奴婢了,奴婢的琴技實在是不堪,若勉強,豈不是禍害了這把古琴。”
“琴是朕的,朕願意聽,你就別耍滑頭了。”
眼見是躲不過,清月跪地請奏:“奴婢鬥膽,請皇上點曲。”
“《高山流水》”康熙連想都沒想。
清月想咬牙,但怕小動作被康熙逮到,按捺著壓下,坐到了琴前。
她挑動琴弦,磕磕絆絆的彈著,一曲彈完,內衣都濕了。她剛想跪地謝罪,康熙又開了口:“《平沙落雁》”
清月剛要張嘴推辭,康熙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隻得又坐下,起手彈起,到後麵自己彈的是什麼,她都不知道了。
“《陽關三疊》”康熙再次吩咐。
清月坐在春凳上,呆了。
“怎麼,要朕吩咐也打你十打板子,你才肯彈?清月,丟人丟多了,也就不丟人了。”康熙一本正經的道。
是,丟人丟多了,也就不丟人了。清月鎮定下來,完整的彈了一首《陽關三疊》。
“彈的糟透了。看來朕應該讓魏氏給你們換個琴師了。”康熙幽幽的說。
清月忙把頭一低。秦答應和她們的教習琴師有什麼關係?她們的琴師可是費色曜帶來的人。
“諸皇子中,誰的琴彈的最好?”康熙突然轉了話題。
清月忙回答:“回皇上,三阿哥最好。”
康熙嗬嗬一笑又問:“你彈了一手爛琴,如何知三阿哥彈得最好?”
“朝野皆知。”清月答了四字。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朕喜歡八阿哥的琴聲,與當年的衛氏無二。”
康熙這樣叨叨,那邊清月與李德全汗已下,莫非康熙又變了心思?
“清月,你喜歡誰的琴音?”康熙完全不顧兩人的心思。
清月跪下道:“皇上聖明,奴婢的心思逃不過您的眼睛。”
康熙哼了一聲,問為什麼?
清月想都沒想:“琴音為知音之聲,聽琴聽音,聽音聽聲,聽聲聽情,情之所係,心之所想。”
康熙聽完,閉了眼,默念道:“情之所係,心之所想;情之所係,心之所想;難道朕想衛氏了?”
清月與李德全互望了一眼,隨即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