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了幾句話,於氏也看出來這位新任元帥大人的未婚妻果真是如同剛才下人所報“不善言辭”,也就不再著意去套近乎,將人帶到了布置好的席麵上便告罪去招待別家貴婦。
鳳初樂的清靜,安靜地坐下神識外放,瞬間整個觀嶽城都處在了她神識掌控之下,注意力集中到將軍府前院的男賓宴席上,便看到沈墨夜泰然自若地靜靜坐在主位下方第一張席麵上自斟自飲的樣子。
周圍是震天的行酒令劃拳呼喝嬉笑聲,唯獨他格格不入,端坐於席上,一舉一動盡是優雅端方、溫潤君子,身影卻莫名地與當年那高坐於寒冰王座上的孤傲之人重合。
同樣地獨立於世。
她晃了晃神,那邊明裏暗裏打量著沈墨夜許久的視線的主人們終於是忍耐不住,出現了第一個去試水的人。
沈墨夜正垂眸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酒,眼前突然一暗,抬頭便見一昂藏大漢站在他席前,憨笑聲從滿臉濃密的絡腮胡裏傳出來:“末將東門守軍隊長肖虎,來給新元帥大人敬個酒,大人可賞光?”
他笑笑,舉起酒杯:“自然。”
肖虎仰脖頗為豪爽地一飲而盡,擱下杯子見沈墨夜不慌不忙地將酒杯移開唇邊的動作,又憨憨地笑了一聲:“大人不愧是京城來的高官,喝酒都這麼講究,我們這些粗人可學不來!”
這話聽似無心打趣,可落在北境這些一向剽悍豪爽的將士們耳中,當即看向沈墨夜的眼神就帶了隱隱的排斥。
沈墨夜自有所覺,略略一挑眉,衝著麵前大漢一舉酒杯:“北境的酒烈而甘醇,本帥在京中可從未喝過這樣的好酒,難得遇上好酒,當然得細細品嚐。”
這番話說出來,那些將士的眼神頓時柔和些許,他們在此駐守多年,早對北境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就如同另一個家鄉一般,聽到誇讚自個兒地盤兒的酒好喝的話,心裏自然十分受用,心中原本的排斥之意也輕了許多。
肖虎絡腮胡後的臉色變了變,他也是受到上麵暗示過來試試這個沈大人到底是個軟包子還是個紮手的硬茬子,沒想到出師便不利,被人輕描淡寫地擋了回來。
到底是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他想了一想,道:“沈大人看著文弱秀氣,可別喝多了,到時候弟兄們還得送您回去。”說完哈哈笑了兩聲,就要伸手去拍沈墨夜的肩。
沈墨夜往旁邊一讓,不多不少剛好避過他的手,肖虎剛想借題發揮,抬眼就對上了他似笑非笑望過來的眼神,不知怎的頭皮一麻,本來要說出口的話生生梗在了嗓子眼,頓了頓,訕訕地收回了手。
沈墨夜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收了笑意眉眼淡淡:“肖隊長可還有事?莫不是想要本帥再陪你喝上幾杯?”
“這怎麼行?”正在肖虎進退兩難不知該怎麼回答時,一道渾厚低沉的嗓音從主席一側的入口處響了起來,今夜接風宴的主人,將軍餘莫戧終於露了麵。
他衝著沈墨夜遙遙抱拳行了個禮,以眼神示意肖虎退下,這才坐在了主席上笑道:“沈大人可是今夜我請來的主角,怎麼能任由你們這幫小兔崽子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