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淩霄一怔,隨即瞧清門前映著的麗影時,眸底閃過一抹訝然,仍是低聲道著:“進來!”
門,應聲而開,雲清歌盈盈淺笑著,周身朧著班駁的月影,勾勒出淡淡柔和的輪廓。
她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回過身去將門輕掩上,方才端起盤內的碗放到他跟前:“天太晚了,膳房內就隻剩當值的廚子了,殿下將就一點吧!”溫潤的聲音淡淡吐出,雲清歌笑望著他,鬆散的發隨著呼出的氣息在鬢邊微微抖動。
沐淩霄的眸始終未離開她身上稍許,在嗅到碗內飄來的絲絲熱氣時,方才斂回視線,端起桌上的瓷碗,輕輕攪動兩下,就著熱氣一飲而盡。
瞧他咽下最後一口,雲清歌接過他手中的瓷碗,遞上雪白的絲娟,動作自然至極。
沐淩霄又一怔,仍是接過,拭去嘴角的羹漬。
“殿下早點歇著吧!”猶豫了下,雲清歌還是道出,雖然知道他很忙碌,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處理。說完,人已端了托盤往門口走去……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沐淩霄的聲音頓住她的腳步。
雲清歌轉過身,無波的眸中盈著淺淺的笑意:“殿下,這說來慚愧,臣妾剛剛醒來不久!”她如實道著,今日的確是睡的有些沉了些,睜眼時,才發現月已上柳梢頭。
“那太子妃可否陪我在這兒呆會兒?”他揚著俊朗的麵容,問著。也許是那碗銀耳蓮子羹的作用,他的語氣聽上去不自如往常般清冽,柔和稍許。
雲清歌眸低閃過一絲訝然,旋即點點頭:“好!”
在他旁邊的另一張椅上坐下,雲清歌瞟一眼桌上橫七豎八的奏折,顯然他已批閱的有些煩躁,溫潤的聲音淡淡問著:“殿下每日都這般忙碌麼?”
“父皇的年歲大了,很多奏折都是我先看過後再按事情的輕重緩急決定要不要上奏!”他並未否定或肯定,隻是道著原由。
“恩!”無聲的點點首,雲清歌忽然發現兩人竟一時無話可說。
沉默,一室的沉默,半開的窗隙透進絲絲涼風,空中浮動著難以言語的氣氛,似有些微微的尷尬……
“他們說,我娶了朝中砥柱的女兒,也是最滿腹才情的女子!”良久,沐淩霄低沉的聲音道出,聽不出是何情緒,深邃的眸卻緊緊望著她。
雲清歌一怔,回過神來後方才輕聲吐出:“他們說,我嫁了最尊貴的夫君,也是最睿智的儲君!”眸裏笑意不減,莫名的,語氣竟有了絲絲輕快。不像方才,如此尷尬的沉默欲令人窒息。
聞此,沐淩霄的唇角也是微微揚起,勾起和緩的弧度:“你的性子一直如此沉靜麼?”
“不!”雲清歌搖頭否認著,眸裏歡亮的笑意:“臣妾很小的時候也曾經叛逆過,每次看著兄長姐姐們湊在一起談天說地,我心裏就好不服氣,為什麼他們在那裏閑聊,我卻要在房裏讀書呢!然後我就會搬個小矮凳,探出窗戶,衝著他們不停的嚷嚷,哥哥姐姐們被我吵的煩了,就會去找爹爹抗議!嗬嗬!”思及小時侯的種種,雲清歌不禁輕笑出聲。
沐淩霄微微的訝然,勾勒了許久,腦海裏也無法想象出她調皮時是何等的模樣。
雲清歌似瞧出他心裏的想法,接著道:“很不可思議吧?嗬,有時想來連我自己都覺得無法相信,納悶著我真的會有如此調皮的時候麼?不過,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啊,那時的她也就三四歲,剛剛記事的樣子。
“雲丞相對兒女管教很嚴麼?”沐淩霄問道,語氣平和的就如同兩個久未見麵的朋友話著家常。
“呃?恩,算是吧,隻是對臣妾有些例外,可能是因著臣妾是最小的麼女吧!”雲清歌如實道出。
瞧著沐淩霄蹙起的眉心,知道他的疑惑,遂接著道:“當時的我還太小,不明白爹爹的苦心,哥哥姐姐們控訴了很多次之後,爹也知道我整日即使在房裏也是不好好讀書的,所以就不再強迫我背多少書,學多少東西,而是任我溺在哥哥姐姐們身邊,可是很快的,我就厭倦了!”不覺的,她的稱呼竟漸漸轉為了我,而沐淩霄覷著她眸裏的笑意,隻靜靜聽著。
聽她說了一長串,沐淩霄了然些許,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等著接下來的話。
“每次溺在他們身邊聽著他們談論那些我茫茫然的詩詞歌賦,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多餘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