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曲折的回廊上,聽到身後加快的腳步聲,昱華沒有多加在意。她考慮的是,慕琰。
先前她走進鬆壽堂時還在忌憚慕琰輾轉在清平公主和顧老太君之間的才華手段,見到了顧老太君之後,卻沒了想法。她比較在意的是,現在慕琰和她的關係。
共同對付顧老太君的利益,能不能,抵得住在東陵慕家過上一段安逸舒心的日子呢?
人是矛盾的群體,不要談什麼兄弟情深,或許有,但極少。人與人之間親密的關係,是由利益搭建起來的橋梁。沒有相對的利益,恐怕親兄弟都要反目成仇,就像??????
“喂,你等等!”
慕琪驕縱的聲音傳來,一邊伸手想扣住昱華的肩膀,迫使她停下來。
昱華側身閃開,冷淡道,“有事?”
雪花紛飛,雕梁畫棟,假山池沼別具匠心,遠處是朦朧的山色,還能隱約看到一條水光相接的碧綠綢帶,少女不經意地回眸,使周遭的一切都淪為陪襯,點綴了誰的秀麗山河,又驚豔了誰的歲月蒼生?
慕琪怔愣住,盯著昱華絕世的姿容,心中的妒火以不可蔓延的姿態繚繞,燃燒,那團火,仿佛要將胸腔爆炸了開來,恨不得抓花麵前少女的絕世容顏。
天知道她花了多長的時間才抑製住對慕琰的嫉妒,剛開始見到慕瑾時,有了慕琰的對比,並沒有覺得昱華格外的美麗,無非是五官精致了些罷了,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出了門,沒有先前的怯弱害怕,這般清冷淡漠的姿態,矜貴冷傲,如落入凡塵的仙子。
眉若遠黛,眸似星辰,烏發如瀑,膚如凝脂,如空穀幽蘭,如隆冬寒梅,如臘月水仙,淺粉色的唇瓣如同櫻花一般輕輕地抿著,攢出點點細碎的笑意,那抹笑,如和風,如白雲,如雪山之巔上開出的第一朵花,那麼的自然,那麼的,美。流風回雪的從容姿態,仿佛令這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昱華微微蹙眉,盡管她並不工於心計,可這,不代表,她會看不出表露在慕琪臉上的嫉妒惱恨。若她對於這些真的一竅不通,哪怕父皇再怎麼周到地護她,她在那個諜影深深、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也是活不下去的。尤其是,在她十二歲那年。
昱華挑挑眉,不再理會慕琪,轉身離開,而慕琪,也沒有叫住她。
昱華由嬤嬤丫鬟帶領著到了屬於自己的樓房——淺意閣。
門匾是檀木做的料子,在字體的周圍鑲金,行書大氣瀟灑,飄逸不羈,也是難得的佳作了。
台階是精致平整的大理石鋪就,兩側種植著兩棵高大的紫檀木,混著空氣的冰冷,清淡的香味愈發好聞。
淺意閣很大,交錯的石子路兩旁種植著望不到邊際的四季青,鬱鬱蔥蔥,偶爾有落雪簌簌地落下,發出“啪啪”的聲音,在清幽的樹木中回響,顯得格外寂靜。
石子路有些磕腳,鞋底與雙腳的摩挲摩擦得有些發熱,昱華覺得挺舒服的。舟車勞頓的疲憊也漸漸消除了一些。
石子路上隻有粗使的嬤嬤丫鬟在打掃積雪,一等至三等的嬤嬤丫鬟並沒有分配過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讓昱華對清平公主低看一等。
在昱華的心中,清平公主的心計手段,還比不上她自己的女兒慕琰。
沿著大體是向前的石子路走,它的盡頭遍布著池沼小山,四周種植著紅梅,有一條不大的河流,發出清越泠泠的聲響。河邊的石頭壁的外側遍布著綠色的青苔,順著河水的流向隨意舒卷伸展。澄澈的河水在夕陽的照耀下如踱了一層金色的輕衫,反射著粼粼波光。河的上麵有一座石橋,走過石橋,便到了昱華的房間。
打發走了一眾人,昱華走到自己的房間,玉石鋪地,雕刻著精致的花紋,熏香濃鬱,鼎爐大氣,衣櫃漆上朱漆,裏麵的衣飾綴著琳琅滿目的珍珠,閃閃發光,亮得昱華登及就閉上了眼。昱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關上櫃門,走進自己的內室。帳子鮮豔,掛著各色的寶石與珠寶,昱華掀起來,掂了掂重量,差不多有好幾個鳳冠的重量那麼重。昱華的臉色有些難看。錦被奢華,布褥華貴。卻是中看不中用,在寒冷的冬天,根本保不了暖。床的材質不知是什麼做成的,坐在上麵竟有些絲絲的寒涼,不明顯,若昱華沒有習武,根本覺察不出來。一個女孩子,若是一直睡在寒涼的床上,恐怕一生都不能有子嗣。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下半輩子恐怕就毀了。當真是,歹毒!昱華的臉色陰沉下來,一副山雨欲滿樓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