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橋鎮上並無石橋,有一種說法,遠在鎮子還不叫石橋鎮的時候,鎮上出了一個大匠,這大匠手藝過人,不用泥不用灰,隻用石頭在鎮子上搭了座石橋,石橋一落成,鎮子就改叫了石橋鎮,往後一直沿用至今。這說法也不知真假,因為鎮子上早沒有石橋了,連倒塌的都不見,那位大匠的姓名也沒有留存下來,隻剩這麼個故事一直口口相傳。石橋鎮依山環水,有著南方一貫的秀麗風情,鎮子雖沒有什麼產出,好在聯通官道,平日裏多少有些商隊往來,說不上繁華,但也還算熱鬧。這裏,是我們故事的起點。石橋鎮西街口水巷,算是鎮上最老的一條巷子了,現在也成了最破舊的一條,巷子原本的居民隨鎮子擴建漸漸搬走,留下的房屋因無人修葺而漸漸傾頹,失去門戶和牆壁的阻擋,也沒有主人家來驅趕,這些廢屋自然成了無家可歸之人最好的安身之所,到如今,口水巷早已成了乞丐流氓的盤踞之地,更是石橋鎮居民心中的毒疥所在。口水巷最靠外有間大屋,原本是一家糧店的倉房,眼下正被一群乞丐占據,天還沒亮,乞丐們都在沉睡,若此時有人從外經過,往裏看上一眼,就會發現在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中,躺著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身影,這身影一身短衣短褲,明亮的天藍色服飾與周圍灰敗的色調形成鮮明對比,露出的四肢和臉龐也幹淨的過分,這份裝束無論怎麼看不應該是乞丐中的一員,然而此人此時卻一臉安泰的躺在了眾乞丐的中間,這一幕既古怪又和諧,在一種說不出的氛圍中,那個藍色身影突然坐了起來。
如同往常一樣,徐彥被來自自己膀胱的巨大壓力所喚醒,感受到這熟悉的尿意,徐彥如起屍一般,一個打挺坐了起來,打算去廁所放水,然而等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的東西卻讓他陷入了迷茫。在徐彥的印象裏,自己應該是躺在自己那窄小四人寢的小床上,在自己對床的應該是自己那熟得不能再熟的騷浪賤室友,而眼下,徐彥舉目四顧,眼前這四壁斑駁,門窗殘破,屋頂開著大大小小的天窗,可以清楚看見外麵天空的瓦房怎麼看都和自己睡了好幾年的寢室沒有半點相同要素,至於屋裏這幫衣不蔽體滿臉汙垢躺得橫七豎八明顯是乞丐的家夥,倒是和自己心目中室友的形象有異曲同工之妙。
“什麼情況?我還以為我醒了,結果是做夢嗎?”感受著手掌下略帶軟潮的秸稈,徐彥感慨道:“這夢好真啊。”說實話,如果沒有膀胱的催促,徐彥倒是很想把這個夢做完,畢竟這麼清晰的夢境可不多見,不過按照以往經驗來看,在夢裏上廁所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饒有興趣的最後看了眼周圍,徐彥默默的躺下,閉上眼希望自己趕快醒來。
靜靜的在原地躺了好一會兒,徐彥感覺有些不對了,明明自己膀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自己並沒有從以為的夢境醒來,反而意識越來越清醒,連一開始以為的夢中的恍惚感也已完全消失。聆聽著耳旁清晰的鼾聲和夢囈,感受到身下稻草雜亂無章的鋪陳,徐彥再度睜開眼睛,果然,自己依然躺在破屋之內。“搞什麼?”徐彥撐在稻草上的手無意識的收緊,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他遲疑的伸出手,試探性的捏了捏臉,著手處傳來了輕微的痛感。這感覺在平時自然再正常不過,然而此刻,卻堪比靈異現象,徐彥感覺一道驚雷劈在了頭上,整個人僵在當場。
“這特麼什麼情況?!”徐彥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疼!呲著牙撫了撫臉,徐彥雙目無焦的掃視周圍,一臉茫然的喃喃自語:“這是穿越嗎?有沒搞錯啊,又不是小說電視劇,怎麼睡個覺還能睡穿越了,現在穿越這麼隨意的嗎?我室友呢?一塊睡的為啥就我一人在這啊?”
“這特麼可咋整啊?對了,手機!”徐彥想起什麼,急急忙忙往身後摸去,每晚睡前自己都會把手機放在枕邊,方便起床的時候拿,可眼下房間都不是徐彥昨晚睡下的房間了,手機怎麼可能還會在呢?徐彥一把摸了個空,回頭隻看見滿地的稻草,心頓時涼了半截。
“完蛋,怎麼辦啊,到底怎麼穿過來的啊,能原樣穿回去不?”頹然的坐在地上,揪著滿地的稻草,徐彥自言自語道。
怔怔的出了一會神,因驚慌而一時壓下的尿意再次湧了上來,徐彥歎了口氣,起身打算穿鞋,空蕩蕩的地麵再次提醒他穿越的事實,徐彥低聲咒罵:“靠!”單手扶額佇立良久,到最後隻能又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邁過乞丐們橫陳的身體,徐彥來到屋外,屋前屋後找了找,也沒找到像廁所的建築,隻好在牆角解決了。
提了提褲子,徐彥終於冷靜了一點,穿越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隻能找找看有沒有回去的方法了,不過首先要解決的是吃飯問題,還有,給自己買雙鞋,從乞丐的存在和周圍建築的風格來看,自己像是穿回了古代,這樣的話,自己身上這些後世的東西或許能換點錢,這樣想著,徐彥清了清自己身上的東西,發現自己一共有:一件藍色的背心;一條藍色的鬆緊褲,還是五分的;一條短褲,大紅色的;還有,徐彥摸了摸褲子的口袋,從裏麵摸出皺巴巴的一張紙幣:一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