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稍微響點的聲音都能傳出老遠,更何況是這等撕心裂肺的慘呼。刹那間,整個村莊的寂靜都被撕破。片刻之後,便有幾家人點起了燈,但卻沒有人敢出來察看。原因無他:那叫聲太過慘烈,比過年大家一起殺年豬時,豬玀們一起發出的痛叫聲更慘上幾十倍,並且還連綿不絕,聽了就教人頭皮發麻,心驚膽寒。
最先聽到慘呼的薛宇瀾與鳳輕山卻是不動聲色,連眉毛也沒抬一下。他們雖然個性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對於不相關的人,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薛公子,請回山歇息,明日我有事要同你說。”鳳輕山轉身說道。剛才的事不過是小做試探,看看小世子如今的性情,明天才是重頭戲。
“便依鳳兄所言。”薛宇瀾淡淡說道。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是想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到底夠不夠格接手父王留下的基業。他並不反感這種做法,因為若是易地而處,他也會這麼做。他甚至能猜到鳳輕山的打算:與其將辛苦保存下的實力交給個靠不住的二世祖去揮霍,倒不如握在自己手中,倒有複仇的可能。
但就在達成微妙共識的兩人準備打道回府時,卻聽到一片慘叫呼痛聲裏,傳來個清脆動人的女聲:“膽子夠肥啊,我的主意你們也敢打。”
鳳輕山依舊不以為意,但薛宇瀾卻忍不住頓住了腳步:這聲音是——她?
甫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便有一張清麗脫俗的麵孔自動浮現在腦中,那雙靈動慧黠的大眼似乎正笑嘻嘻看著自己,目光流眄,顧盼生輝。教他幾乎舍不得挪開視線。
——本以為隻是擦肩而過的過客,可居然在這裏又遇上了她。隻是,為何每次相見,她都是處在危險之中呢?
在薛宇瀾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素來冷如堅冰的胸膛中,已有什麼東西悄然溶解。
鳳輕山往前走了幾步,見他沒有跟上來,便征詢地看過去:“薛公子有事?”
薛宇瀾沉默一下,搖了搖頭,但一直垂在腰畔的手卻隨即比了幾個手勢。舉起的手掌還未放下,暗夜之中便傳來一陣輕微的葉搖枝動聲,似乎有什麼人正在迅速離開。
鳳輕山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舉動,卻什麼也沒有說,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難道剛才說話的那女子是他帶來的?來到這等極之機密的地方,居然還不忘帶上女人,看來這位小世子與冷酷外表不符,內裏竟是個多情之人。多情未必不豪傑,但隻盼將來,這份多情不要誤了大事……
數十丈外的小院裏,玉清商正繞著圍牆慢慢走,欣賞滿地混子渾身浴血狼狽不堪、不斷求饒的醜態:“想不到才搬來第一天,就收到這樣一份大禮。好極了,我正愁沒法賺錢,瞧你們雖然歪瓜劣棗的,倒也四肢俱全,賣到鹽場礦山做活的話想必是能收個幾十兩銀子的。”
一聽鹽場二字,何大等人立即嚇得麵無人色。鹽場礦山條件惡劣,開采時又極易出事,在那裏待上一年半載,就算僥幸不死也要累得脫了形,簡直與人間煉獄無疑!那是窮到吃不起飯、實在走投無路的人才會去的地方,他們這些好吃懶做的混子到了那兒,隻有被工頭抽死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