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玉清商起了個大早,把多餘的備用棉被拿出來裹在強盜屍身上,然後點了把火。棉花燒起來速度很快,一刻多鍾後,地上就隻剩一堆殘渣,踢到坑裏一埋,了無痕跡。
玉清商這麼做倒不是好心替強盜們收屍,而不是想引起官府注意。畢竟她初來乍到,有些麻煩還是能免則免。再者,孫氏見派出的強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定是心驚膽戰,自驚自怕,也算又給了她一點教訓。
做完掃尾工作,玉清商帶著卓卓繼續趕路。田莊所在的錦裏鄉清水村她隻知道大概方向,卻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走,每每走上個十幾二十裏,總免不了要問問人,省得走錯方向。
隻是,那些人聽說她要去錦裏鄉後,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有個熱心腸的老人家還勸她:“小丫頭,如果是從那裏路過的話,你寧可繞點路走遠些,也不要去那裏。”
玉清商早憋了一肚子疑問,立即問道:“為什麼?”
“你不大出門吧,那裏前些年還好,也是處富庶地方,還出過位老太傅。但那村子本來人就少,又都是與老太傅沾親帶故的,後來幾乎都靠這層關係遷到京城去了,那裏就成了座空村。近幾年有不少不務正業的混混搬到了那裏,鎮日惹是生非。如今十裏八鄉的人聽了清水村的名兒都繞著走,你一個小姑娘家,何苦還要往跟前湊呢。”
“原來如此,多謝老丈。”弄明白原因,玉清商反而釋然了。
見她神情輕鬆,老漢意識到了什麼,不禁連連搖頭:“小姑娘,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玉清商笑而不語。柳氏留下的田莊就在那裏,她非去不可。如果可以,她當然也想一切順利,但若是條件不允許,她也隻好拿起掃帚,把蛇蟲鼠蟻們統統掃地出門。
兩天之後的晌午,玉清商終於在一條土道邊看到了指路人說的標記,知道自己已到達了目的地,位於錦裏鄉的清水村。
單聽名字,會讓人覺得這裏是個山青水秀,花團錦簇的地方,但事實上,玉清商緩緩駕著馬車走了近半裏路,所過之處綠則綠矣,卻盡是些沒長成的小樹,根本談不上什麼山青水秀。窄道上盡是黃土,不要說花,連草都難得見幾根。兩邊的房屋稀稀落落,田地長勢也不太好,看上去頗有幾分頹敗。
注意到有生人進村,緊閉的門縫窗前漸漸有人影晃動,明顯是在打量這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諸多複雜探究的目光中,玉清商繼續神態自若地前行,握鞭執轡的手十分穩定,沒有絲毫顫抖。
但她心裏卻在暗自奇怪:前世她也去過鄉下,比這更破落的村子不是沒見過,但與那些地方相比,這裏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麼……
沉思之間,突然有人走到車前攔住了她:“小丫頭,你來我們村有事不?”
說話的是個中年漢子,嗓門奇大,濃眉毛,方臉蛋,長了一臉的絡腮胡子,草草披著件單衣,半露出曬得通紅黝黑的胸膛,隱約還能看到左胸有個刺青。渾身上下透著四個字:絕非善類。這種人放在安樂京,漫說小姐夫人,連膽子小一點的男人看見都會繞著走。
玉清商卻是不動聲色:“請問你是——”
“我是這兒的村長,秋老虎。”
這名字太有個性,玉清商險些笑了出來,連忙忍住,說道:“原來是秋村長。我是安樂京玉家的人,我母親柳氏在這裏有些田產,我是搬過來長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