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東方的三個大國幾乎程品字而立,最東邊的是段邊,北有韶蘭,南有嵇江。三個國家雖然都以尚武著稱,但由於南北兩段山勢阻隔,韶蘭西部一帶又高築長城,禁管甚嚴,便惟有南部與南國聯盟接壤的嵇江較為開明。
因此每當朝武盛會之時,也是嵇江與國外通商往來最頻繁熱鬧的時候。盡管如今外麵連年戰事不斷,但嵇江終究還是有恃無恐一般商路大開。時值六月十二,距離七月初九日的朝武會正式開始還有二十多天。由西南入關一直到南部都城仰伊的路上來往的行人已經絡繹不決。
正午十分,離南都仰伊隻有二十餘裏的官道上,一頂華麗軟轎停在路邊。近路旁草地上,還有二十餘匹膘肥體壯的善走好馬都在樹下拴著。不遠處望去一行人似在草亭內歇息。再近時才瞧得明白,原來倒有十餘人背對著草亭站定,把個草亭團團圍住。那些人也都是一身有錢人家的家勇打扮,個個刀佩森嚴一臉肅蕭的模樣。
“白護衛,這裏既是離南都仰伊不遠——聽說,護衛的家眷也就在附近了吧?”一個男子的聲音軟綿綿地問道——石桌旁坐著說話的人雖然一身素銀,但錦緞含光質地上乘,手中一柄羊脂白玉的折扇眼見就非尋常之物。再細看之下,這人從頭到腳穿戴佩飾的竟然沒有一樣不是出奇考究珠光寶氣的。
“是,三殿下。”一個身材健實精碩的青衣人由那說話的公子身後站出來,低聲應到。
“這樣熱的天氣,本處無事,白護衛倒可以回家去探視。”男子年紀不大,不過二十出頭模樣,氣度不凡。一雙墨黑劍眉入鬢,倒顯得臉上分外白淨,好在輪廓線條間還有幾分剛毅,正是到恰好處。聽他說話時也十分斯文,聲音卻總是軟綿綿的,倒似沒有什麼勁力。
“屬下不敢,屬下奉命此行隨身保護三殿下,不得有絲毫懈怠。”回話的護衛單膝觸地,低頭應到。
男子蒼白的臉刹時凜然…“嗬嗬。”沒有血色的薄唇動了動,一聲冷笑。眉目之間早已暗了下來,“明白了,起身吧。”說話時聲音又低去了幾分。
“謝三殿下。”白護衛扶刀而立,沒有表情地退了回去。
那三殿下目光冷冷地瞧著白護衛站回他身後。而那護衛卻仿佛一直都是紋絲不動一般,站得筆直,甚至連那雙精光內斂的眼睛都不曾多眨動一下。
“我歇夠了,這就上路。”三殿下忽然騰地站起身來,便朝草亭外走去。還沒走得兩步,直直地就向前倒去。
“殿下!”周遭的人一聲低呼,三殿下身後的青色人影已經閃了出來,把直倒下去的白影接個正著。
青色的人影卻並不驚慌,就勢讓人倒在懷裏,又從自己懷間掏出一隻不足巴掌大小的黑色木匣來,由那匣內取出一粒小丸喂進三殿下口中,再從身旁討來茶水灌了下去……
不過須臾,那三殿下長歎一口氣,喉間動了動,睜開眼來。清冷的目光直盯著草亭上頭看了半晌,“行了,扶我起來。該上路了。”說罷又回看了那青衣的護衛一眼。
“是,殿下。”白護衛托住那殿下扶出了草亭,一旁的轎子早已備好。待殿下入了轎,那護衛退身放下轎簾來,又檢視了一圈。輕聲叮囑抬轎的人:“時時當心!”才翻身上了鞍,跟在轎旁,催馬上路。
於是一群人前後左右各三層地擺開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向南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