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紀白廣的夏夜之夢(1 / 1)

俺名叫紀白廣,男,嵇江沃州人,今年一十四歲半,虛歲十五,所以還有兩年四個月不多幾天就滿十八歲。雖然俺是家裏最年輕的男人,但是俺風華正茂能文能武(家-叉掉)加上我本身一表人才又出落得玉樹臨風,人家都說,俺是俺們這東大街上除了俺大哥以外最最氣質有味的男人——其實主要是因為他個子比俺高,而俺總有一天會長得比他高的!何況他已經二十有八的高齡還木有娶到老婆,俺才不會那麼笨呢。

其實俺家有很多男人,不過隻有俺最帥最型最拉風最最最最最…了。他們都打不過俺,也都沒有俺聰明,所以一滿十八歲就被俺家那個男人婆掃地出門了(因為她是俺家唯一的女人,所以俺們的家當都是她在料理,三哥說好男不跟女鬥,所以他們都讓著她)。說到俺家那個今年就要滿十八歲卻沒有男人敢要的男人婆,她就住在俺隔壁院子的東廂房咯。她的名字叫紀小蟬。

男人婆長相麼倒是不難看,人家都說也算是東大街上的一朵花兒了。但是俺一直覺得她像個男人婆。因為她脾氣不好,而且總是虐待俺,三哥還說過,天下也沒有幾個女的像她這樣的(你三哥是說“天下沒有幾個女人有咱們蟬兒厲害”好吧。‘去去去!那不就是不像她那樣麼?’)。其實,她就是妒忌俺比她聰明,人家都誇俺是俺們家最聰明的孩子,俺也一直這麼覺得。所以她就嫉妒俺了,當年俺爹在的時候都不叫俺早起練功的,她卻每天都不讓俺睡覺,天一亮就叫俺起床背《玄經》。還經常逼著俺洗掉一身的男人味……她懂什麼呀!她總是提醒俺得叫她姐姐,其實俺今年春天就比她高了。她現在時常嘀咕揪俺耳朵都比以前費勁,因為俺長得快,哈哈哈哈哈哈。

話說,今天俺看見她在院子裏頭繡手帕,她說上麵那個叫鴛鴦,可俺覺得那明明就是肥母鴨。她叫俺瞪大了狗眼看清楚,於是俺一不小心多看了兩眼就把肥母鴨弄髒了——俺隻不過是正好忘記了俺剛剛才偷拿她的胭脂膏子給院子裏的大白狗抹了個紅嘴唇。

於是她非常沒有器量地咋呼了俺半天(女人就是女人),還把俺倒吊在院子裏的大槐樹上。其實俺知道,她喜歡俺們鄰居鏢局裏的周大哥。但是人家周大哥下下個月就要娶北街油坊裏那個香香白白的淳兒姑娘了。俺也知道那隻肥母鴨的手帕是要送給未來周大嫂的,因為淳兒姑娘從小就和男人婆好。所以俺那是可憐男人婆才讓她在東大街上追了俺三個來回之後抓到的。

哥哥們雖然早就在偷偷商議著要給男人婆找個婆家,但是為了防止聰明的俺給那麼笨的男人婆漏了信兒,他們什麼也不肯告訴我。不過,大哥和三哥聯絡的鴿子其實非常不可靠,總是被俺用好吃的套住。哈哈哈哈哈哈。話說,俺是誰呀,其實俺什麼都知道。

也就是說,如果俺的猜測不錯的話,俺們最近就可以出門去玩了。因為大哥有個朋友正在南都做綢緞生意,聽說很有錢,年齡也般配,最要緊的是脾氣很好——而那似乎就是他們準備讓男人婆嫁的丈夫,也就是俺未來的姐夫。其他的哥哥們大概已經快陸續到南都去準備婚事等著我們了。俺喜歡脾氣好的人,就像上南街的大傻那樣很好欺負,哈哈哈哈。

所以俺要養足了精神,好好地玩個痛快。嗬嗬嗬嗬……

雖然被倒吊了半個下午和大半個晚上,那怎麼可能對我有影響呢,俺可是從小被吊大滴啊!

不過為什麼俺滴腳脖子不痛耳朵痛呢……

“哎呀!哎呀…哎喲哎喲哎喲……”紀小白迷迷糊糊地抱怨,一麵拍打著揪著耳朵的手。那尖尖兩指卻又擰起了他的另一隻耳朵來,“還裝睡呢?日上三竿,太陽都快曬屁股了還偷懶!今天的功是不練了?還是怎麼的?又偷懶!”甜脆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聲音的主人卻似乎不怎麼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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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做什麼啊——”望著外麵剛剛才露臉的太陽,紀家武館晨練總是被忽略去的某人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小子!快起來收拾東西,今天咱們要把所有該用的該帶的全都打點好了,明天一早就動身上南都去。”紀小蟬難得地沒有心思罰這個皮猴,反倒興衝衝催促他趕緊吃早飯。

“真的?”紀小白已經從被窩裏蹦了出來,這可是他期待很久的外出——上一次朝武他才十一,不是,十二歲。盼著再去瞧那熱鬧,他可是等了整整三年。

“還不趕緊的起床!”

“哦!……誒……男人婆,你樂什麼呀?”哥哥們果然算準了,看她跨出房門時那喜滋滋的樣兒…這麼說來不久就能見到二哥三哥四哥了?“趕著去嫁人就這麼高興?…”紀小白犯起了嘀咕。

砰!窗戶外頭飛來一把笤帚砸在腦袋上,外麵飄來紀家當家‘主母’甜悠悠的聲音:“我說五爺,等我到了南院時若瞧不見你,你就哪兒也別想去咯。”

(俺覺得——她果然到什麼時候都是討厭的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