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凰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也就隨著他去了。畢竟,剛剛的煙花她也看見了,這種事出有因也是可以諒解的。
崔悲鴻抱著懷裏的子凰飛快地出了城,然後才發下他輕輕放鬆一般地歎了一口氣。
子凰剛剛想擠兌他幾句,卻忽然轉過頭看向路的另一頭,眼眸瞬間緊縮。
不遠處的樹蔭下麵,一個長著狹長眼眸連長相都帶著幾分妖媚的男人正直直地看著他們。
她的呼吸微微一頓,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好看的男人,這般的魅惑又帶著無邊的黑暗。她又轉回頭看身邊的崔悲鴻,如果說那個人是暗夜之中的罌粟,那麼這個人就是走在陽光下麵的金蓮,高貴中透著冷冷的疏離。
又或者說,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有著些許的相似之處……
“師弟,我們好久沒見了,怎麼一見到師兄我你就跑啊。”那個男人拂了拂鑲著金絲邊的黑袍,一雙狹長的眼眸帶著些許冰冷和無盡的厭惡投向一邊瞬間蒼白了臉的崔悲鴻。
子凰有些好奇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掃視,心裏不禁想著是不是什麼感情糾紛,但看起來似乎又不太像。
“昊之,我知道當初是我的錯,你不應該這樣懲罰自己……”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對方冷冷的話語打斷。
“崔悲鴻,叫我毒藥,和你沒有那麼熟。還有我說過以後你在我麵前不需要假惺惺的,你是不是要說我自甘墮落,是不是還要說我回去你就願意把穀主之位傳給我?得了吧,我沒有你那麼稀罕那個位置。”
他的聲音中也透著恨意,直直的話語讓崔悲鴻的臉色中已經從蒼白轉向了淡淡的紫色。子凰猛然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呼吸有些困難。她懊惱地飛身上前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這個男人還牽著她十年的命,可別就這麼死了。
崔昊之有些複雜的眼神看著他握著胸口的手,眼裏是說不出殘忍還是矛盾的快意。
“你早就該死了,那個男人不也在下麵等著你嗎,你應該下去陪他。”他的眼裏是恨意和痛苦的解脫,也許隻有他死了,這個結才會解開。
崔悲鴻聽完這句話卻隻是淡淡一笑,臉色也終於恢複了幾分。然後像是什麼也沒有察覺一般轉過身牽起子凰的手就向著遠處的官道走去。
崔昊之沒有動,然後在他的身後看不見的地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和陰冷,眼中帶著些許迷茫和無措。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去恨他,但是又該如何不去恨他。
原本穩穩地牽著子凰手的崔悲鴻一直向前走,在走到足夠遠到感知不到對方的時候,才慢慢放開子凰的手。
“你也走吧,五年之約不需要了。就當是你之前救了我的回報,現在我們兩清,沒有任何關係了。”崔悲鴻的語氣告訴她這是完全認真的話。
子凰卻不去理他,一雙眼睛在他身上仔仔細細地巡視了很多遍,然後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猛地扣住了他的脈門。
崔悲鴻想要反擊,但是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胸口劇烈的疼痛讓他搖搖晃晃,終於一頭往下栽去。
子凰在他倒地之前抱住了他,然後把他輕輕地放到了地上。內息混亂,心口有血淤積還刻意地壓製,脈搏也開始漸漸變弱。
她的神情變了幾許,然後從白玉簪之中取出一套銀針來。她在山穀裏翻閱資料的時候得到了這套銀針和一本手劄,上麵記錄的方法中就有治療崔悲鴻現在的症狀的方法。
隻是,沒有實踐過的她其實有些忐忑,不過好歹死馬當活馬醫了。
銀針飛快地舞動,靈動的美感之中銀針先護住了她的心脈,然後毫不留情地紮入了崔悲鴻的各處大穴之中。
半晌之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子凰有些放鬆地坐到了地上。
他的呼吸已經再次平緩起來,脈搏也恢複了有力的跳動。這種辦法她可以看出是治標不治本的,他的心髒殘缺得厲害,除非先護住生命力不流失,然後用銀針相輔才能有繼續存活的可能。
那麼,之前又到底是誰給他灌輸的生命力,是之前他們兩個說的那個男人嗎?
休息了片刻,子凰站起身來想要再次查看一下他的情況。
不經意之中的一個回眸,那個如同罌粟一般的男人眼神灼灼,帶著不知道冰冷還是火熱的溫度,在身後直直地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