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好你好。”老頭兒主動伸出了手。
隻說了這兩句,甘效乾就知道這老頭兒是白的了,因為在景洪甚至滇南一帶,甘效乾三個字絕對是金字招牌,隻要是黑道兒上的朋友,甭管是做哪一行的,都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眼前這位老先生,聽到這三個字後卻沒有表現出多麼的驚訝,而是像對待一個普通人一樣,可見他是個良家子弟。
好在甘效乾平日裏也不會計較這些,他拿出了剛捕撈的兩條魚讓老頭兒先吃點兒。但是對於這種腥臭的生食,老頭兒擺了擺手,不敢嚐試。他問道:“小夥子,你是本地人嗎?”
普通人是吃不了這種東西的,甘效乾也不強人所難,他說道:“正經八百的本地人,土生土長的。”
“那你知道,這片林子多久能走出去嗎?”
“難嘍,恐怕得有個十天半個月。”
一聽這話,老頭兒的臉色一下子犯了難,喃喃自語地說道:“半個月……這可怎麼辦啊?”
“老先生,你咋了?”
老頭兒十分為難地表示,他是個業餘的攝影師,這次出來,本來是和朋友們一起來的,想拍攝一些雲南雨林的風光,沒想到遇到了一場大雨,山體衝毀,營地被掩埋了。那時候亂成了一鍋粥,驚慌之間,他也跟朋友們走散了。一個人在雨林裏走,跟瞎子沒什麼區別,這不,掉進了陷阱裏。
這種事情甘效乾不止一次遇到了。以往,很多來雲南旅遊的人都忍不住進雨林看一看,所以很多人都趁人不備,悄悄偏離了既定路線,運氣好的,還能被人及時發現;運氣不好的,不是喂了野獸,就是活活被困死在裏麵。往年不乏其例。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們的營地就在林子邊上,我想先去看看,說不定有朋友在那裏等我。小夥子,你既然是當地人,能不能帶我過去,我給你五百塊錢怎麼樣?”這老頭兒把甘效乾當成了普通的山裏人,真當他沒有見過五百塊錢。
但甘效乾經過了這麼多天的折騰,身心俱疲,反正他也要出去,帶著老頭兒一起走也是順手的事:“那咱們走吧。”
聽到此處,我知道,如果二表哥真的死了,那麼他的死一定與這個老頭兒有關,於是忍不住插嘴問道:“這個老頭兒是什麼人?”
徐友掐滅了手裏的煙頭兒,又點上了一支,徐徐噴雲吐霧:“你那麼聰明,猜猜嘛。”
我極力控製住自己跳動加速的心髒,咬牙說出了三個字:“閆顯疆!”
徐友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
閆顯疆在甘效乾的帶領下,朝著雨林的外麵走去。這一路上,倆人朝夕相處,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閆顯疆屬於學術派的,他很欣賞甘效乾的身手和野外生存的本領;而甘效乾上學不多,得知閆顯疆是老教授的時候,更加欽佩了。一來二去,倆人成了忘年交。雖然,閆顯疆對於甘效乾的欣賞源於想收為己用。
我不由地感慨,二表哥絕對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但是麵對這樣一位外表謙和、內心奸詐的老頭兒,竟然全然沒有防備,真的是看走了眼。想起這些,我不由地反省自己。我自己不也一樣嗎?這麼多年了,黑道白道上,不知跟多少人物打過交道,最後不也是被閆顯疆所騙嗎?
我雖然與閆顯疆為敵,但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這老頭兒身上,似乎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魔力,甭管對方是什麼人,他都可以輕鬆拿下。而這一次,中招的是二表哥。
這一路上,閆顯疆也悄然發生了變化,因為在雨林裏生火不便,他也開始主動接受吃一些生食了。而且這幾天來,雲南雨林中的小型動物,他幾乎嚐了個遍,甚至還包括蛇、蜥蜴等。在路上,他也漸漸打聽起了甘效乾以後的打算。
雖然是傾心結交,但是甘效乾並沒有將自己的真實營生告訴閆顯疆,隻說自己是種地的。閆顯疆主動提出來,想讓甘效乾來他這裏幫忙,並且給出了一個不錯的待遇條件。
徐友慢慢講述著,我不禁啞然失笑。記得二表哥說過,做我們這一行的,除了賣“紅酒加冰”(黑話:紅酒指麻古,冰指病毒)的,別的行業還真的很難勝過我們。因為我們這個行業是專門針對有錢人的,而且全世界都有市場。閆顯疆不管開出多麼誘人的條件,都很難打動二表哥。
果然,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甘效乾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一個勁兒地說自己什麼都不懂,擔心會給閆顯疆添亂。盡管這一路上閆顯疆都沒有放棄說服他,但是甘效乾一直沒有答應。轉眼間,十二天的時間過去了,他們這一天終於到達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