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逗留太久,時間上不允許。包氏父子和崔俞二人追到這裏是遲早的事情,看來要想探究事情的真相,隻有請教當地的圖瓦人了。我正想到這裏,門外有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小姑娘。我依稀記得她叫烏仁圖雅,在蒙古語中是曙光的意思。
烏仁圖雅抱進來了兩床被子,說道:“族長怕你們晚上冷,讓我帶被子來給你們。”太乾麵無表情,沒有任何的表示,我連聲道謝。烏仁圖雅笑著說不必客氣,轉身就要走。我趕緊叫住了她,對付這樣的小丫頭,總比對付一個心機重的成年人要好得多,於是我趕忙問道:“今天,我們去江邊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上來就單刀直入,絕不拖泥帶水。
烏仁圖雅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
她這幅表情恰恰證明我說中了,我接著說道:“似乎……江水裏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對嗎?”
烏仁圖雅見我們倆都看著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本來不想跟你們說的,不過你們看到了也無妨,我說給你們聽吧。”蒙古人粗枝大葉,絕不會賣弄關子。也許是這一點性格使然,這也使得河神江中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了。她講述的時候我甚至在想,這些事情是不是每一個到這裏休假的人都知道了。
烏仁圖雅所講述的河神江的傳說,與我們從掮客那裏聽到的沒什麼區別。不過這樣一來,我心裏卻有了老大一個疑問:河神江傳說的起源距今沒有一千年也有幾百年了,而磨山詭道的飛龍事件,不過才十七年光景。這裏的水怪,真的是磨山上的那條龍嗎?
如果是真的,那麼隻有兩種可能性存在:第一,這裏原本就是龍的老巢,隻不過由於某種原因,比如說貪玩,它一直遊到了東湖和長江那裏,泵房的秦老漢、包大根等人所目睹的景象,不過是它回家的情景。
第二,這條龍隻是幼龍,母龍在長江產下龍蛋,它出生後回到了居住河神江的母親身邊。
以上這兩種情況,無論哪一種都能在自然界的其他動物身上找到類似的現象,所以都能解釋得通。想到這兩個原因,我心中一下子釋然了。我問烏仁圖雅,她所認為的河神是否真的存在。因為她是讀過書的人,我想聽一聽她的看法。
沒想到烏仁圖雅神秘兮兮地說道:“本來,我是不相信的……可是……太多的現象解釋不了,你明白嗎?”
“比如呢?”
“我們飼養的牲畜,每年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而且不止有一人目睹過河神的樣子。”
我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跳起來問道:“河神是什麼樣子的?”
烏仁圖雅說:“我現在沒帶在身上,明天一早再給你們看吧。”說完,她就走了。
我內心忽然有點兒失落,這就像燃起了你心中的希望,卻迎麵破了一桶冰水。我唯有祈禱她明天記得這件事,說話算話才好。第二天一早,我和太乾還在吃早餐,烏仁圖雅就來了,她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圖給我們看:“這是我們這裏的一個人,在目睹河神的樣子之後,畫下來的。”
展開畫紙,這幅畫是用彩墨畫就,其形象躍然紙上:恰如《本草綱目》所寫,頭似牛,角似鹿,眼似蝦,耳似象,項似蛇,腹似蛇,鱗似魚,爪似鳳,掌似虎。跟傳說中的形象一模一樣!我握著畫質兩端的兩隻手抖個不停,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是龍,是龍,真的是龍!從我第一次見到龍牌到現在,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無數次與這種生物產生了交集,然而真正地麵對,這還是第一次。我的心陡然跳到了嗓子眼兒,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乾隻看了一眼,說了一個字:“龍?”
烏仁圖雅點點頭。
我問道:“見過這東西的人在哪裏,我想要見一見他。”
沒想到烏仁圖雅卻說,這個人於前年失蹤了,很多人都說,他見到了河神的真身,所以被河神帶走了。這種無稽之談我當然不會相信,也許這個人是見到了其他的意外情況。送走了烏仁圖雅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聽到了這麼多人的講述,我更加斷定:江水之下,一定是有龍的。
太乾“謔”地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去,我拉住他,問他幹嘛去。他說道:“尋龍。”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該怎麼找呢?河神江深達數十米,地域廣闊,想找一條龍並不簡單。太乾卻堅定地說道:“我下水!”
我猝然一驚:通過烏仁圖雅的話來看,龍並非是素食主義者,太乾下水後,萬一與它遭遇,後果不堪設想。雖然我相信太乾的身手,但是單身與龍搏鬥……這種事情應該隻存在於傳說中。孫悟空那麼大本事,麵對小白龍入江卻束手無策,若非觀音菩薩及時出現,兩個人還會一直僵持下去。太乾再厲害,總不至於比孫悟空還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