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爺倆兒一前一後,將我擠在了中間,但凡有動作,哪怕是撓撓頭,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我跟著他們一路在蘆葦蕩之中穿行,足下的湖麵一開始不過堪堪沒過腳麵,可是隨著越走越深,湖水的高度也隨之增高。而且這裏的湖底全都是厚厚的淤泥,一下踩下去,需要發費很大的力氣拔上來。
我們走了一段路之後,湖水已經到了腰椎處。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感覺冰涼的湖水刺激著每一根骨頭,著實難受。這時,小武緊跑幾步,鑽入了前麵的一片蘆葦蕩中。包大根也停下了腳步,注視著那片蘆葦蕩。
不多時,隻見蘆葦蕩輕輕晃動,聽到了漁船的馬達聲。三五分鍾後,蘆葦蕩的深處升起了一股黑煙,且漸漸朝這邊飄過來。很快,茂密的蘆葦蕩就被破開了,一艘紅漆的漁船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我們所站立的方向駛來。
這艘漁船首尾長度也就是十多米,在一般漁民家中算是中等個頭。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包大根我們二人上船後,我觀察到,所需要的設備,這艘漁船上應有盡有。包大根眺望者遠方,感慨說道:“這一天,我等了十七年啦!”
我默然不語,看來包大根早已是蓄謀已久。我們掉頭沿著湖麵向北行駛,不多時邊駛離了梁子湖水域,沿著一條窄河道朝著長江進發。這條河道非常窄,還不足七八米。所以這條河裏沒有一艘船隻。我看到船舷緊擦著兩邊的堤岸,相隔間隙甚至不足三五厘米,不由地捏了一把汗。
在這裏行駛,需要高超的駕駛技術,所以現在是包大根親自上陣,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得意地笑道:“放心吧,這條路我都已經走了幾十年了。”說著,突然猛地往左轉舵,船體傾斜,朝著左邊的堤岸撞上去。我見狀大驚,“啊”地失聲叫了出來。包大根又突然往右轉舵。眼看船首距離堤岸還不足一指距離的時候,重新擺正了位置。包大根哈哈大笑,原來是在故意賣弄自己的駕船技術。
我則是恨得牙根癢癢,可又說不出什麼。
在河道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左右,前方出現了一個大灣,折回向南,蜿蜒而去。包大根熟練地駕駛著漁船,說:“路上得需要幾天,糧食和水都備好了。張老師,得辛苦你兩天內定出一個方案啊。”
我心不在焉地說道:“長江這麼長,那條龍早就不知道遊到哪裏去了,我想,我們最好去十七年前的案發地點去看一下。”案發地點位於武漢,這樣的話,我或許有機會逃脫求救。
不想包大根笑了一下:“張老師,要我說啊,事情都過了十七年了,有什麼線索都被衝走啦。這長江,越到下遊越繁華,咱們總不能駕著這艘船去上海找吧?”
我見他不上當,就說:“那辛苦你開船,我去想辦法了。”說完,我走出了駕駛室,來到了甲板之上,拉開了一扇木板,在這下麵,就是晚上休息的地方。雖然條件沒辦法和我在武漢市的星級酒店相比,但是各種生活用品都一應俱全。
我下去的時候,小武正在看地圖。見我下來了,他的神色間充滿了警惕。我苦笑了一下說:“別緊張,你爹讓我下來跟你一起想辦法。”這一路上,我都試圖和小武產生交流,但是他沒有半點兒回應。
這次又是我開口問道:“看了這麼久的地圖,有什麼收獲沒?”
小武不說話。
我換了一種方式,故意歎了一口氣:“唉,其實你爹也挺可憐的。一個男人,為了這個家操持了這麼多年。”小武聽我這麼說,不由地抬起頭來看著我。
“其實……可能會有一大批人都覺得你爹做錯了。但我不覺得。男人也是人啊,你母親癱了,還有個那樣的奶奶……難怪他寧可裝瘋呢。”我故意裝出了一副深表同情的神態。
小武緊咬嘴唇,沒有說話,又低下頭去看地圖。
我見他仍不應和,索性坐過去跟他一起看。小武所看的,是一張水係圖,我便問道:“咱們現在在哪個位置?”他指給我看,總算有了一點兒反應。水係圖我多少也略懂。從這張圖上看,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往長江的上遊駛去,我很不理解。如果說在滔滔江水之中遺留有線索的話,應該是往下遊的方向走才對。為什麼我們要去上遊呢?
我將這一疑點提出來。
小武這才終於有了反應,他在桌子上拿過了一個本子,放在了我麵前。我打開後,裏麵字跡潦草,記述了這樣的一樁事情:在長江上遊,有一個水利研究院。有一次為了研究長江的生態環境,曾經使用漁船脫網。不過與往日不同,是兩艘漁船拉一張漁網。本來計劃捕撈一些長江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