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艘船響著清脆的馬達聲,貼著紅臉漢子的船駛來。多年在水上生活,紅臉漢子知道這不是水警的船,而是老包的。一絲聲音都沒有的平靜江麵上,老包的船隻發出的馬達聲十分清晰。他用手台招呼紅臉漢子:“老劉老劉,別慌,跟我走。”老包算是老江湖了,跟著他肯定沒問題。
紅臉漢子覷著眼睛瞅了半天,這才看清楚了老包的位置,急忙駕船跟了上去。因為大霧來得太突然了,能見度又這麼低。紅臉漢子隻能是看清楚老包船隻的一個大致輪廓。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周圍除了兩艘船的馬達聲,再無其他任何的聲音。剛才還熱鬧凶險的江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當時甚至是有種感覺——他們被與世隔絕了,或者說是被人轉移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空間,這種感覺,是紅臉漢子以前從未有過的。
正值此時,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閃電。這道閃電一下子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紅臉漢子本想借這道閃電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但這道閃電仿佛是急速墜下的一個耀眼的火球,令人睜不開眼睛,刺得眼部生疼。紅臉漢子不得不緊閉雙目,還伸手擋在了眼睛前麵。不想此刻,行駛在前麵的老包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喝一聲,仿佛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一般,接著就是巨大的水花濺起的聲音。紅臉漢子本想靠上去,跳到老包的船上去查看,可是眼睛都睜不開,他隻好摸出手台大叫:“老包,老包怎麼了?”
回應他的隻有沙沙聲。大約半分鍾後,刺眼的亮光消失了。紅臉漢子這才將手慢慢拿下來,使勁睜了睜眼睛,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適應了眼前的景象。盡管目前濃霧散去,但也隻能夠依稀看清楚江麵的景象,當時看東西都是重影的。
饒是這樣,紅臉漢子想起來的第一樁事情還是老包,他急忙靠上去,兩艘船並排後,跳上了老包的船,忙不迭走進了駕駛室一看,不由大駭:老包蜷縮在駕駛艙的一角,麵如土色,渾如篩糠,眼睛瞪得像牛眼,嘴角留著白沫子,嘴裏呢喃自語。紅臉漢子辨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他說的是——龍……反反複複隻有這一個字。
從那以後,老包就瘋了。聽說後來,他的親戚過來把他的船賣了,人也接到了鄉下。我聽到這裏愣了片刻,如此說來,謝禮陽給我的地址就無甚大作用了。想到這些,不由地有些沮喪,便問紅臉漢子老劉,知不知道老包鄉下的住址。
老劉說道:“去年倒是去過一次,不過他家的人太凶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去。”
我執意不從,隻是想知道地址。老劉無奈,這才將地址給我。他沉吟了片刻說:“不過,你也可以去他原來的地方看一看,那裏有些事我覺得像你們這樣的應該會感興趣。”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老劉的笑容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後來架不住我的追問。老劉隻好說道:“後來我才知道,在岸邊的人都說,那團霧隻是籠罩在了江麵上,兩岸根本就沒有受到影響。而且,什麼耀眼的強光別人也都沒有看到。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甘心呐!我就去打聽這件事。巧不巧你說,就在那天晚上,磨山就發倒了七百多棵樹,你說說,這事有這麼巧嗎?”
確實,兩件事情都很詭異,絕不可能是一種巧合。而且我仔細詢問了老劉的事發時間,發現這件事情距離磨山詭道的發生並沒有間隔多長時間,話句話說,我基本可以推斷,這兩件事情都是同一件,或者說是同一個原因造成的。
“關於老包所說的龍,你是怎麼看的?”我問道。
老劉喝了口茶水,連著誤入嘴裏的茶葉一起嚼了:“能怎麼看?我是不大相信的。龍這東西是什麼,那可是真命天子的象征,能是咱普通老百姓說見就見的?”不過他轉念一想,大概是覺得這樣的理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便說道,“不過……我聽說磨山那邊好多人在傳,說那些樹倒了,是因為龍低空飛過,給撞折的。你不是這方麵的專家嗎,能不能說說你的看法?”
看來,這水上的“出租車司機”和陸地上的同行一樣,都喜歡聊天。我搖頭笑道:“我們也沒有定論呢。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你的招待和提供給我們這些線索。”
老劉歎了口氣:“唉,其實你不是第一個來問我這些事情的人。老包變成了這樣,我多少也有一些責任,想著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我點點頭,說道:“我會盡力的。”
辭別了老劉,我心頭陣陣竊喜,不得不說,這個神秘的靈異愛好者身份為我提供了太多的方便。很多人都會主動為我提供線索,而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心中計劃了一下,決定先前往老包原來在武漢的住址。雖然說已經過去了十七年,不過老劉既然說那裏會有我感興趣的東西,總不會是誆我吧?